王宫园林之中,在这个好时节,各色花卉,植株,争奇斗艳。还有那叫不上来名儿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简直闪花了花娘子的眼睛,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生活从未如此美好。在这里她不用提心吊胆有人欺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更不用说那些在她看来奢华的过分的华服配饰。花娘子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虽说来到了人心险恶的高墙大院之内,但是改变不了她的本性,善良,乐观的天性。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再偶尔可以和姜夔说说话就知足了,这些享受对她来说有了自然是好的,没有那也没所谓,她还是那个花娘子。这几天他就带着姜恪在花园溜达,看看以前没有见过的世界,她没有去关心自己的名分问题,也没有说借着姜恪这个儿子去争什么,直到一件事发生,才对她有了一些影响。
这一日,花娘子依旧在花园带着姜恪游玩,这时却听见两个丫鬟在哪儿叽叽喳喳说什么,一惊一乍,就走过去问话:'黄莺,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啊。’这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听不见市井流言,少了好多乐趣。‘哎呀!您还不知道呐,大王要迎娶新王后了,新王后还是司马将军家的掌声明珠呢,听说新王后那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不要说人家姓司马,啧啧,真是不得了。”这两个婢子被派来服侍花娘子母子俩,心里本来就不情愿,觉得跟着这个主子没有前途,因而在说话上就不大顾忌,当着主子的面把另一个女的夸得跟花儿似的,她们其实没有想到在王宫这种地方,有这样一个主子,或许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在进了王宫后,她就知道自己做不了王后,但是当这一天,当真的得知新王后将要驾临后宫之时,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就好似一个人买了一张彩票,自己也不信会中奖,但是开奖结果出来后,发现自己没有得奖还是会失落,人之常情。大婚那日,花娘子看着那个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的新王后和大王在大祭司的主持下完成婚礼时,就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分走似的,那个自己陪伴了几年的姜夔一去不返了,现在他是雍国国君,他有了一个和他身分般配的新王后,自己这个市井野女人是不适合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治理国家的。刚准备默默退下时,却听到一声:’新王大婚,普天同庆,册封华国女子花娘子为花美人,其子姜恪为安宁公!‘之后就是绸缎绫罗,美玉华璋等等。花娘子就这么有些晕乎的上前领封,一上殿,就听见周围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她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自己长相一般,皮肤偏黑竟然册封为美人,其实她也很羞愤,这些人都不是她这个没有来历的女子可以惹得起的,这一刻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宁愿不要这什么册封,但是现在一切都不比从前,已经失去自由了,匆匆拜谢之后赶紧默默退下,大家很快就遗忘了那个女子,转而继续恭贺司马颙琰这个如日中天,说一不二的大将军,以期能得到青睐从而在朝堂更上一步。
自从新王登基,大婚之后,整个雍国一片祥和,歌舞升平。边关也无战事,一切都很符合姜夔当初的幻想,吃喝玩乐,夜夜笙歌,把前些年受的苦都找补回来,再加上有太后处理国事,姜夔就更加轻松,也不会有人来催促他上朝,简直神仙般的日子。新王后司马婧既有容貌又有手段,还不缺才华,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男人的克星,姜夔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心,捏扁搓圆,任人摆布。而另一边,花美人带着儿子也生活得自在,找了一个先生教授姜恪读书认字,当初那本锻体之术被姜夔扔在她这里,说是等到时候交给姜恪习练,所以她很是着急的让这个两岁多的孩子开始学习认字,因为从小营养不良,所以姜恪显得很是瘦弱,再加上遗传母亲的肤色多一些,所以更加显得干瘦,像是遭了饥荒一样。
就这样,姜夔沉迷酒色,乐不思蜀;安宁公姜恪学习认字读书,渐渐长大;花美人花娘子每日除了看看儿子,到花园溜达溜达就是想着宫外的生活发呆;等等,每个人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觉得大概这样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老天爷一般就见不得人过舒服日子,但要过得舒服了,那烦心事估计就快要到了。
话说,人呢有时候就是贱,姜夔这位国君,按说他的日子很舒服,美娇娘陪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再加上王后司马婧给他生了一个王子,如今也两岁了,姜恪不知觉的都六岁了。这么舒服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啊,结果吧不知怎么地,一日,他就突然想起在华国的苦日子了,想着想着就准备去见见当初相识于苦难中的花娘子,也是恰好王后不在,不然他也没空去别的地方。一路径直去了花美人住处,母子两正在玩耍,突见大王来了,可是一惊,这几年偶尔见一面也是远远的瞧见,从不曾离得这么近,怀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恐的心情拜见之后,赶紧拉着姜恪道:’快,快拜见你父王!‘姜恪此时面对着这个从生下来就没见几面的父王却没有开口,虽说母亲经常抱着他指着这男人说是他的父亲,但是小孩有自己的判断,就是单纯的觉得不亲近,所以没有开口,这搞得姜夔有些尴尬,就说到:’没关系,小孩哄哄,我多来几次就行了,我看恪儿的身体现在挺壮实的嘛,是在修炼青羊观观主的那份养气锻体之术吗?‘
’是的两年前就开始慢慢习练了,如今身子骨也挺壮实了,也没怎么生病,还真是多亏了那位道长。”经历了刚刚的激动,紧张,惶恐之后,花美人又恢复了她那性子,觉得这个姜夔除了身份不同,其他的也没什么两样,要说她的感觉也很正确,姜夔这几年不理朝政,夜夜笙歌,估计除了长肉,也练不出什么君王气质。就这样聊了一会儿,姜夔就走了,留下乐不可支地花美人和一个懵懵懂懂的姜恪。
就这样,只要王后司马婧去太后那里或者出宫,姜夔就会找花美人聊天,也听到了姜恪叫父王的声音,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虽说有两个儿子,但是那个小的还不太会说话,估计和他那被酒色摧残的身体有关,导致孩子发育较慢。他这样老往花美人这边跑,刚开始,那被往后安插在身边的丫鬟还觉得花美人没有威胁,而且大王又不在这里过夜,就没当回事,也就没有报告给王后,结果大王来的也越发勤快,而且和那个花美人聊天时那发自内心,无拘无束的笑声每个人都能感觉出来,更不用说大王在和安宁公玩耍时那开怀之态。这下觉得有问题了,就赶紧把这些日子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报告给王后,并说了大王的表现。王后感觉很恼火,怒火中烧,感觉自己手里的木偶有被别人操控的征兆,她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必须及时制止,而且觉得自己小瞧了那个花娘子,觉得那个女人还算是有手段,其实她是以己度人,花娘子从来不用手段,只不过因为王后太强势,而让姜夔感觉很压抑,虽说不明显,但是当和花娘子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去找她。
王后找来亲信,商量着该如何制止此事继续发展,或者直接消除隐患是不是更好,脑海中闪过一条条毒计,最后都被否决,司马婧觉得以自己这绝对的优势完全不用阴谋诡计就可以轻松搞定此事,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好办法,既不用惹得青羊观观主不高兴,又可以除去一个大威胁,一个足以威胁她儿子继承王位的威胁——安宁公姜恪,置于那个女人,完全不值一提,只要姜恪不在,那还不是随意揉搓。
在大王回来后,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好生伺候,但在另一边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后宫总管赵俊臣直接进入花美人住处,开口道:“花美人,王后爱护安宁公,觉得王宫里不太安稳,而且听说青羊观主对安宁公喜爱有加,觉得出宫住在老君山比较适合养身锻体,再加上老观主教导,相信对于公子的成长会大有裨益,如何?!’虽是问话,但却是不容反抗的语气。而对于花娘子来说,如今姜恪就是她的一切,她已经失去了那个男人,难道还要失去孩儿吗,但那又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世上没有那么多及时出现的贵人,所以花娘子知道,她对此无能为力,而且不敢反抗,虽然她是乐天派,没心没肺,但在宫里呆了几年,形式还是看得清楚,知道此时只能顺从,否则两人都会有生命之危,这几年宫里面消失的人太多了,哪一个都比她更有实力。所以花娘子不哭不喊,期望着王后遵守诺言,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因此她把姜恪抱在怀里叮嘱:”恪儿,你跟着这个叔叔去玩好不好,娘亲会去看你的,你要听话啊,“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虽然姜恪年龄不大,但是也懂得事情了,一看这,也跟着哭,边哭边喊:”娘亲,我不走,我那儿也不去,我要娘亲,我不去玩儿,啊.。。’娘俩的眼泪却没能影响赵俊臣丝毫,他一挥手,俩小太监就上前扯着姜恪往外走,也不顾花娘子哭的多么撕心裂肺,小姜恪哭的多无助,这一幕深深的印在姜恪幼小的心灵内,他也把母亲那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和赵俊臣那讽刺嗤笑的表情刻在了眼睛里。这里没人知道这一去,就是从此永别,也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国家,也改变了江湖,只因为在这一刻,一个名叫姜恪的男孩的命运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