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这个绿草茵茵的小土包,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埋葬着一代宗师。没有墓碑,更没有那些高僧大德圆寂后所建的佛塔一样的东西。一切归于尘土。
祭拜过后,详细的问了问,通过这些道士听来的传言,姜恪才发觉这个传言当中与老山羊决斗的人和自己当初的救命恩人,也就是灵隐寺后山的那个疯和尚,特征基本相符,都是红色虬髯,赤脚等等。但你越不想往那边想,结果就发现越来越多的吻合之处,包括上山的时候是完好,下山变成独臂。再加上通过时间的比对,姜恪很不情愿的发现,十有八九,这两人就是同一人。
找了间客房安顿好,躺在床上就开始发愣。这一连串的事情,让还不成熟的姜恪有些难以适应。通玄和青阳子,这两个人可以说是除了母亲以外,对他最好的人,如今一个失踪,一个仙逝。有那么一瞬间,姜恪觉得人生都昏暗了,生出了一种想避世隐居的念头。
就在姜恪在屋子黯然神伤,动着逃避念头的时候。在门外站着一个人,就是刚刚丹房之中的那个中年道士,他刚刚已经看出来这个孩子和仙逝的青阳子大师关系匪浅,如今应是情绪低落之时。
那道士抬手敲了敲门,不见回应。也不再继续,开口道:“孩子,这万丈红尘啊,既有生老病死之人,也有阴晴圆缺之月。终究是要走这一遭的。”说完就飘然离去。
其实,对于姜恪来说,这些事情只会让他一时沮丧而已,并不会有多大的打击,什么一蹶不振,那都太严重,或许睡一觉就都想通了。但这个道士的话算是让姜恪提前相通罢了。长舒一口气,笑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门外的那个人。
却说另一边,早朝之时,姜夔难得出现在王位上面,只因为大晚上得知了那个要命的消息,正在琢磨该如何与群臣商议,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消息的可靠性时。只听见,大殿之外传来一连串牛角号音,能听得出来,从一重声音,依次递加,直至九音齐鸣。在其他人还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官场老油条想起来了,不是因为他们勤于公务,只因为他们活的时间长,想起来初建国时,每次只要有八百里加急战报,那些背着三个红旗的驿兵从朱雀大道上飞奔而过,就会听到九牛之声。
还没等这些家伙上奏,门外已经来人了:“报~~~!金锁关守将司马尥加急战报!华国欲挥兵北上,迫在眉睫!”说完之后,就晕倒在地。如果不是姜夔让小太监将其抬下去,估计这会儿就没人注意这个驿兵了。
没人会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反应过来的大臣们都知道事关重大。但是,没有一个家伙真正的有应对这种大事的经验,姜夔就发现,底下站着的那些平时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包括那个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司马颙琰,都是眼神涣散,六神无主。姜夔这时才觉得这个要命的消息还是有一个好处的,不自觉地看着下面的一圈小丑,嘴角上翘。
就在姜夔思想抛锚的时候,大将军司马颙琰说话了:“王上,值此危急时刻,还望王上圣明决断,鼎定乾坤,以安民心!”到底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一句话就将责任推给了泥塑王上。反正最后结果怎样,他这番话说出去总是错不了的。
姜夔这下坐蜡了,不要说这种和一国交战的大事,就算是平时的朝政,他都基本没有处理过。望着底下那一群都一幅望陛下圣裁的眼神,姜夔真的很想大声吼一句:你们这会儿想起来我了?!只得将手里司马尥的加急奏折仔细看了看,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叹息一声:“都退朝,回去把自己手里的事情捋清楚,午时大殿议事!”
看着散去的人群,姜夔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就凭这些酒囊饭袋,自己或许会变成亡国之君也未可知。想到昨夜进宫的长子姜恪,算了,趁着此时又那么一点权利,把他一会召进宫,给他个官职,就算亡国,以这几百年来的传统,也会有一个体面舒服的余生。而后就吩咐人去老君山下旨。
姜恪刚从房间出来,吃了口饭,准备去见见刚刚那个道士,就被小太监给叫住了,见是自己那个便宜父亲传自己进宫,并且需要议事,那姜恪觉得自己必须走着一遭,起码看看这些人是怎么准备的,也可以将自己对华国的那些浅薄的了结告诉他们,以供参考。
就要走时,看见那个道士从丹房出来了,姜恪就喊道:“大师,多谢开解,敢问大师名号?”
“没嫌我多嘴就好,呵呵,贫道长春子。”那道人轻声细语,微笑一声说到。
“那个,长春真人,我有事情就先走了,回头请你喝酒啊!”说完,也不等长春子回话,就急急忙忙的跨马而去。
姜恪在到达宫外时,刚好和一些官员到的时间差不多,只见基本上都是乘轿而来,看的姜恪一阵摇头,但其中一人引起了姜恪的注意,只因为那人穿着文官朝服,却是打马而来,自然引起姜恪的注意,而且看其品级也不低。
在太监宣布进殿后,姜恪也就跟着人群进去了,这时候,那个骑马的文官过来走到姜恪跟前说到:“下官李东阳,暂代尚书左仆射之职。见过安宁公。”说完略略拱手,然后也不等姜恪反应,就向前走到文官之首的位置坐下,而他对面就是大将军司马颙琰。那个传旨的小太监也没有说姜恪的位置,望了一圈,没见有地方空着,姜恪就敬陪末座,呆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刚刚坐下,姜夔就从后面上殿落座了,姜恪看着自己那不靠谱的父王,完全不觉得他有什么威严,只不过因为面目俊朗,再穿上龙袍,卖相还挺好。在由大将军带领下,大家拜见了王上后,就开始议事。
大将军说除了御林军不动以外,各地兵员充足,随时可以上战场,姜恪听见这个只当他是放屁。然后,刚刚那个李东阳说各地储备粮草完全可以应付一场持久战争,这个一想就很明白了,虽说一路走来多有乞讨者,但并不影响朝廷征收粮饷。
这时候就见姜夔说话了:“早上的加急奏折里面,司马尥提到了一个情况,必须重视,那就是,经过他的查探以及推测,我大雍国跟华国的隐龙江防线基本已经可以说是不打仗已经失守了。说是,这些年日子太舒服,那些边关将领除了捞钱就是玩儿女人,早就被心怀不轨的华国给腐蚀收买,就算还忠于我,那都已经不堪重用。司马尥将军提议:现在就着手打造金锁关联商水防线,收缩固守,放弃隐龙江。大将军对这个提议觉得如何啊?还有各位贤良,都说说。”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姜恪是觉得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因为就姜恪在隐龙江上走的这几次,反正都是从内到外的整个关卡都形同虚设。从心里是同意司马尥的计划的。而司马颙琰呢,虽说父子俩平时互相看不顺眼,但对于司马尥的本事,他这个当爹的还是比较佩服的,立刻点头赞同,正好其实兵力不怎么够,如果真的铺开整个隐龙江防线的话。
同时,司马颙琰扭头瞥了一下李东阳。而李东阳也像他想的那样附和道:“司马将军说的极是,此法乃为上策!同时,这金锁关自然是司马尥将军主持大局,那商水防线呢?”这家伙光出问题,不解决,看着像是畏惧于大将军的势力,但谁知道他这不是保护自己等待时机呢。
还没等姜夔说话,司马颙琰就开口了:“微臣提议兵部侍郎胡德禄!”他可是不会让姜夔随便动他手里的兵权的。虽说这个胡德禄本事也不怎么地,就是剿过两次土匪,但没办法,矮子里面拔高个嘛。他一说完,底下一群人“臣等附议!”吓了姜恪一跳。这时候才对自己的那个便宜父亲有一些同情。
姜夔黑着脸“准!”
“微臣提议太子坐镇铜官,调度粮草,监军。”
“准!”
“微臣提议大将军坐镇京师,指挥全局”
“准!”
“微臣提议安宁公姜恪任金锁关防线总管,监军。”李东阳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准!”姜夔脑子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底下说的什么,只知道自己仅仅准就行了,因而顺嘴就准了。
这时,司马颙琰才反应过来,讥讽的看了李东阳一眼:“王上,万万不可,安宁公姜恪年幼,也无一丝指挥及处理政事经验,贸然放到高位,放到如此重要之地,恐怕不妥!”
一时间,整个大殿,包括姜恪都没人说话,都在等着姜夔开口,打破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