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会塑造一个人的性格,从小作为质子在他国长大,要么成为一个性格坚韧,无所不用其及的人,要么就成为一个懦弱无能,没有主见的人。毫无疑问,姜夔就是后一种,虽说从小生活环境不怎么样,但同时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作对手,所以他能安全的活到成年,直到雍国派人来接他回国说是他已经成为唯一的王位继承人时,他还是浑浑噩噩,不知所措。他以为自己会默默的老死在华国而不会有人知道,谁知老天眷顾,让他的那些兄弟都没能活下来。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将将要出发时发生了一件插曲,他在华国找的那个女人带着他那个已经两岁的儿子也要跟着,本来他是不准备带她俩的,一回国就是九五之尊,一国之主,美女如云,他都在幻想回去后该如何享受,玩乐而把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发泄出来。但是现在这个没有名字的女人,姑且就叫她花娘子吧,她经常弄一些野花在头上用以掩盖她那不出众的外貌以及经济窘迫而导致的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带来的尴尬。就这样一个市井小人物因为有些小聪明,所以通过街坊知道了这么一件事,她简直喜出望外,觉得从此再也不用因为孩子吃不饱而发愁了,再也不用发愁因自己没钱买胭脂水粉而在街边望着那些小姐贵妇人迤逦而过而暗自伤感。所以她来了,她要抓住这个改变她们母子未来的机会,赖也要赖到雍国去,她再也不想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子啊,恪儿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啊,这些年寒冬腊月都是谁给你纳棉衣,谁给你洗衣服?啊?你不能这么无情呐!’花娘子拦住车架,跪在地上连哭带喊的,其实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纯粹就是干嚎。而那个刚刚两岁的姜恪就站在母亲旁边跟着哭,泪眼婆娑,声音嘹亮,好不感人。车里面的姜夔坐不住了,虽说他不想管这个因为意外而跟他有了联系的女人和儿子,但是想想他在之前的那些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给他暖被窝,洗衣,做饭,不时地给他讲一些市井流言,或许他也不会活到继承王位的这一天吧。
喝止了准备赶人的侍卫,让母子俩上车,他也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因意外而来到世上的儿子,第一印象不太好,刚刚哭过的小脸跟花猫似的,而且仔细看好像遗传了她母亲的外貌多一些,这一刻就有些不喜,因为虽说他自己过得差,但是礼仪还是很注重的,而且他们姜家多是外貌出众,卓尔不凡的男子。虽说印象不好,但是好赖是自己的种,还是让人给准备衣物以及吃的。‘孩子取名没有?’未来的雍国国君问道,他的喜从眉毛都能看出来。但是跟这母子没有关系。‘取了,姜恪,恪守的恪,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街上夫子那里给请的,我告诉他孩子父亲是你,他就说我是朝不保夕,你是有今日没明日,就给孩儿取名恪吧,在这都城生活,想要活下去就得守规矩。’花娘子心直口快,呼啦啦一口气说完,也不管对面那渐渐不太好看的脸色,也是,当时他们这车上的仨可不就是那种境况么。听着花娘子的话,姜夔却在心里发狠,老子到了雍国就是天,还恪!我看谁能让我恪。
却说这一路,花娘子叽叽喳喳,姜夔心里发着狠,姜恪除了睡觉就是吃,平平安安到达雍国。却说在即将到达都城镐一天前,来使者通报说先王后以及朝臣需要准备恭迎仪式,需在驿站安歇一日,驿站距镐约么十五里左右,这是要行大礼迎接国君,用以振奋人心。
黄昏时,宫里送来仨人所穿衣服,以及仪仗等一应东西,这下可把花娘子高兴坏了,拿上新衣服赶紧进屋去试穿,而姜夔这个即将继位的国君也有很多事儿要做,就剩下两岁多的姜恪在屋里转悠,晃晃悠悠从房间出去。却说另外一间房里住着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因为国君下榻,无关人等都已经被驱赶离去,只剩下这位,无人去说,只因为他有个无人敢惹的师傅———青羊观观主,这个老道可是整个天下都闻名的人物,传说因为和先王有旧,所以在先王登基之时也将自己的道观安在了镐城外的老君山,成为雍国的护国法师。话说在先王驾崩之后,他下山为其做了一场法事,之后回转,在上山之前对自己的唯一弟子,也是将来青羊观的主人通玄小道士说了这么一番话:‘你先不用跟我上山,之前我起了一卦,算出你与姜恪颇有渊源,你去找他,明日他会在十五里亭的驿馆,你尽快过去吧。哦对了,这有本养身锻体之术,你去了交给姜恪,让他练着’说完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把书往弟子怀里一扔就拾阶而上,留下稍微有些懵逼的小道士在路边发呆,见师父走远了,这才嘀咕道:‘就知道是这样,多大的人了,还整天装深沉,没劲!哼!去就去,看看这个姜恪是何方神圣。’说着就往驿站方向而去,但见那身形犹如蝴蝶穿花,看似飘忽,实则飞快如奔马,眨眼之间就不见人影。
通玄小道士想着师父的交代,来到驿馆打听过后才知道姜恪是那个不知道段没断奶的小娃娃,这下可是给他气得不轻,只想掉头回转找老道算帐,这么个小娃娃会跟我有什么渊源,就算他是国君的长子又如何,青羊观超然物外,也用不着去看别人的脸色啊。但又想到老道士的卦算的极准,少有失手,想想算了,把东西交给他就算完事。不过想到这又有些头疼,这么个两岁多的娃娃,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万一拿去擦屁股了,回头没法和老道交代啊,边想边往外面走,刚出房门就差点绊倒,原来姜恪这时候刚刚转悠到通玄的房门前。‘喂,小孩,你父亲在什么地方啊?’他心里不愿说话也就不客气,只想干完这差事回山练功。‘父亲大人在那儿呢,你抱我去吧。’奶声奶气的说着,手指着上房的方向,并且不客气的让通玄小道士抱他一起去。‘好啊!走吧!’心里恨得牙痒痒,咬着牙说完就一手抓着姜恪提溜起来向上房走去,快到门口才抱好放在怀里,让侍卫通报说青羊观弟子通玄求见。
得到允准后,通玄进入厅内,就见一长相俊美,但身形消瘦的男子盛装而坐,放下姜恪见礼过后道明来意:‘小道奉家师之命来给小公子送一册养气锻体之术,如今见公子年幼,不知五谷,因而欲将此书置于国君之处,待识文断字之后再与他习练,不知君上意下如何?’‘哎呀!小儿能得观主赐书,邀天之幸呐,本王无有意见,无有意见,来来来,道~额~道长,坐坐坐,来人呐,赶紧给道长上菜。’姜夔此时很是有些飘飘然,明日进城举行过典礼,就是雍国国君,确实有些失态,再一个,青羊观主那是什么人物,能给他姜夔的儿子赐养生之术,不管什么原因,起码这个儿子不会像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夭折了,将来好赖也有一个继承人,而且这件事情也会让他再回到都城能好过一些,所以在对待小道士时显得乱了方寸。‘不了,君上,我还要回房练功,先告退了’说完,不等姜夔答话,就自顾自的退出大厅。留下略显尴尬的即将继位的国君和看见吃食就扑上去的姜恪。
却说那小道士出了房门,径直进入自己房间后发现衣服袖子上有什么东西明晃晃,亮晶晶,抬手仔细一看差点儿没把小牛鼻子的鼻子气歪,竟是一抹鼻涕,想起刚刚那个小屁孩儿,越发的生气,想要大叫,摔东西,看看身上的道袍,赶紧念了一遍清心咒,把心里的那股火压下去后,也不想明天准备见识见识欢迎新国君的入城仪式,也不想注意礼仪了,出门就直奔老君山而去,披星赶月只为尽快回去甩掉那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