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刘恋收拾了行李,打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厷尘居然就在门外。厷尘冷不丁的站在那儿,吓了刘恋一跳。
“这么早,又准备不辞而别?”厷尘舒展了一下身体,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
“对呀。你要阻止我?”刘恋没有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阻止你。现在整个巴黎都在戒严,暂时恐怕是走不了了。”原来,厷尘比刘恋更早探听了外面的动静。
刘恋对厷尘的话尚有疑虑,她转身回房间,透过窗户,看着巴黎。大街上除了警察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行人。刘恋下楼到街上走了一遭,验证了厷尘的话。此刻,两人在酒店看电视,关于巴黎恐怖袭击的新闻。新闻里说,截至目前,这次恐怖袭击造成156人死亡,2000多人受伤,大量公共场所遭到破坏,商店、饭馆也深受其害。法国总统在新闻发布会上情绪激昂,慷慨陈词,保证一定捉到凶手,让逝者安息,也给民众一个交代!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并没有说服刘恋,但显然还是有巨大的作用,民众的情绪也不再那么激动。否则,单单是一次游行示威,恐怕就够这位总统喝一壶了!
或许是厌烦了,刘恋关闭了电视机。
“怎么关了,法国总统接下来还要说用什么方式抓到恐怖分子呢?”看得出来,厷尘对这件事很上心。
“那是人家总统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把自己当年古人了,心系天下苍生啊?”
“就算不关心天下苍生,也总得关心关心自己吧,我们现在可还在巴黎呢!”
“怎么,你怕死啊?放心吧,现在全城戒严,巴黎总统不会让你死的。”
“我是无所谓,反正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到哪儿都一样。不过可惜了你,花样年华呀!”厷尘长长的叹了口气。
“孑然一身?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了?”刘恋质问到。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有个人作伴,也没什么不好啊!”厷尘理所应当。
“我习惯一个人。”
“习惯可不代表喜欢,况且,我也一直是一个人,时间要比你长多了吧。”厷尘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无奈。
“按你的逻辑,一个人的时间长也不代表习惯的程度就深啊?”
半响,厷尘没有回答,仿佛他找不到辩解的话了。不过,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笑什么?”刘恋被厷尘盯着,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只是有个问题想不通?”厷尘拒绝正面回答,反而又引出一个问题。
“原来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我又不是神。再说了,就算是神,也未必什么事情都是明白的。“
“喔,说来看看。小女子不才,也想为无常居士的难题参详一二。“
“这件事只有你能为我解答。“
“哦,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解天下人都解不了的难题?”
“昨晚吃饭的时候,你说要我送你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厷尘认真的问刘恋。
“你不是说,我以后的一切,都由你负责吗?”
“对呀!”
“如果你能送我一个世界,我就答应你。”
“可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就跟我没关系了,什么时候你能做到,你想要的也会实现。”
“本来,我是想让你为我解答问题的。现在,反而成了我参悟你的谜题了。”厷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很是无奈。
“巴黎至少还要戒严两天,你,不妨趁着这个时间解谜了。哎,你去哪儿?”刘恋的话还没说完,厷尘起身走了。
“回房间睡觉,早上起得太早了。”厷尘摆摆手。
可能是受到了厷尘的影响,刘恋一时间也觉得有些乏了,脱去外衣,倒在了床上。刘恋很快安寝了,窗外时不时传来警笛的声音。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在事后才知悔意。孰不知,这个代价太大了!我猜,法国总统一定将责任全部推到了恐怖分子身上。当然了,肯定要引咎检讨,长篇大论,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毕竟,场面还是要做足的。这样,才会得到人民的信任,才能确保自己的江山不动摇!
也许是安逸的生活太久了,人们处于一种松懈的状态。也许是法国曾经主动发起了战争,认为只有他能伤害别人,没有人能伤害他。可无论是什么原因,昨天的一幕,注定会成为法国历史上的污点,像世界大战那样,永远不可磨灭。
古语有云:“往者不可谏。”人们要向前看,可单单向前看是不够的。维思过方可进步,只有追根究底解决事情的源头,才能防止悲剧。孔老夫子“吾日三省吾身”,终成一代圣人。
将近十点的时候,两人相继醒来。厷尘立即就敲响了刘恋的房门,明知道刘恋走不了,但还是有种房内空无一人的恐惧。
大力敲了三下后,刘恋打开了门。
“你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刘恋揉了揉眼睛,一脸迷糊着的样子。
“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厷尘推门而进。
“我不饿,你自己去吧。”刘恋披上外衣,坐到沙发上。
“不行,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拜托,你是一个男生好不好?再说了,昨天晚上是我可没让你买单,是你自己嫌钱多。”
“所以你要再请一顿。”
“无理取闹。”刘恋不再理会厷尘,打开了电视。
刘恋不停地更换电视频道,仿佛没有一个是她想看的一样。许久后,跳转到一个电影频道。
“看这个。”厷尘急忙阻止了还要再更换的刘恋。
“这什么,你看的懂嘛?”
“《Sanstoitniloi》,是法国八十年代最经典的一部电影。”厷尘说出了电影的名字。
“经典?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啊,是你自己觉得它经典吧?”
“世间万物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你若执意要我说出一个理由,恐怕会失望。”
刘恋看着厷尘认真的样子,心里居然莫名的有一丝悸动,不忍心拒绝了。
“给我将将这部电影吧。”
“这部电影中文名叫《没有屋顶的法律》,是安妮斯?华达的代表作,也让她赢得了金狮奖。电影描绘的是一个流浪女的生活。主人公叫莫娜,是个流浪女。她身背大包四处露营,与落魄的流浪汉同居在一处房子里,一起抽烟睡觉。她一路上或搭便车或徒步四处流浪,没人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里。她在野外扎篷露营,在修车厂用肉体换工作,但她从不愿安定下来,收留过她的人三教九流,但也无一例外地将她赶走。最后莫娜因为生病受凉,最后冻死在路边。”
听着厷尘的介绍,刘恋愈发觉得这里面有她的影子。如果不是遇上厷尘,现在她也是孤身一人,可能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比莫娜好到哪里。
“你是因为同情莫娜才喜欢这部电影的吗?”
“我只是觉得,我跟莫娜很像。虽然我了无牵挂,但是却没有朋友。孤独的时候,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也许某一天,我的尸体会在屋里被人发现。我可以想象到当人们推门进来看到我尸体时的样子,下一秒,他们会因为散发的恶臭味捂住鼻口,然后争先恐后的退出房间。”
“所以,你就到处旅游,不,是走走。”
“孤独是个可怕的东西,至少我自己无力战胜它。只有当我挤在人群中的时候,才觉得没有被世界抛弃。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个结果我是满意的。”厷尘看着刘恋,突然笑了起来。他口中的满意当然不是指旅行的结果,而是眼前的人。当然了,这也是他旅行的结果。
“这也不能成为你一直跟着我的理由。”
“我觉得这个理由很充足。在我没有遇到下一个人之前,你摆脱不了我。”厷尘的话语中有些无赖的味道。
“那你要快点了,我怕你跟不上我的脚步!”刘恋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