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教堂附近找了个餐厅坐下来。少顷,饭菜端上来,两人吃的七七八八后,厷尘率先开口了。
“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到了这里?”厷尘边吃边问。
“我来看比赛。”刘恋淡淡的回答。
“比赛?什么比赛?”厷尘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证明了他与斯诺克无关。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刘恋不紧不慢的说到。
“考文垂啊。”
“哪个国家?”
“英国。”
“那你知道英国人喜欢哪项运动吗?”刘恋步步为营。
“足球?高尔夫?F1?”厷尘一口气说出几个答案。看着刘恋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还在等什么。厷尘接着说:“是什么?”
“大诗人,看来你到处走走的同时功课做的不够好啊。”不是讽刺,只是开玩笑罢了。
“故弄玄虚,不说算了。”厷尘假装生气。
刘恋看着厷尘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孩子啊,连脾气都这么幼稚。”刘恋在心中最这样想着。
“知道什么是斯诺克吗?”
“知道,不就是一种台球吗?我还打过呢。”厷尘不以为意。
“我就是来看斯诺克比赛的。”刘恋轻轻地回答。
“不会吧,我记得你前几天还在大理。离开大理后,你就直接来考文垂了?”厷尘好奇。
“路过湖北,去了武当。”
“我是特地去的武当山?你信吗?”
“不信。”
“那为什么去武当山?”
“路过啊,我不是说了吗?”
“我不信。”
“那就别再问了,说说你吧。”刘恋将话题转移到厷尘身上。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厷尘故意掩饰。
大概每个人都是这样吧,都喜欢把秘密藏在心中,不想分享给别人。尤其,他跟刘恋并不是很熟悉。当然,假使熟知,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总想知别人的秘密,却不肯付出。这种自私,逐渐变得可怕,让世界变的很冷。
“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住在大理吧?”刘恋质问。
“不是,和你一样,旅游啊。”厷尘轻松应答。
“你不是想说,你是要来考文垂,顺便路过了大理吧?”刘恋嘲讽道。
“如果我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在那里会有奇遇,你信吗?”厷尘说的很认真。
“奇遇?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真把自己当成大侠了。”刘恋笑出声。
“对,她不是奇遇。因为遇见了你。”厷尘死死地盯着刘恋。
下一秒,刘恋就怔住了。杯中的果汁还没喝完,就呛了出来。“咳,咳,咳……”刘恋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厷尘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拍打着刘恋的背。
“你别碰我。”刘恋的声音很大,吓了厷尘一跳。
很快,刘恋从凌乱中恢复过来。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想到了唐楚。唐楚温暖的笑容出现在她眼前,一时间,她看呆了。
“哎,你怎么了?”厷尘伸手在刘恋面前晃了晃,将她唤醒。
刘恋回归现实,回归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面对厷尘。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厷尘试探着问了一句。
“可以。不过,我要听你的故事。”不等厷尘高兴起来,刘恋又加了一句。
“一定要听吗?一个孤儿的故事总归不是美好的。”
故事还未开始,刘恋就从厷尘口中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刘恋静静地听着厷尘的故事,时而呆滞,时而流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多情绪了。
厷尘并不是孤儿,或者说现在成了孤儿。厷尘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离开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厷尘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那时候他很小,小到还记不清楚父母的样子。厷尘与两位老人相依为命。爷爷在战争时候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也走了。厷尘靠着亲戚家的帮衬和政府的补贴慢慢长大,奶奶出去工作的时候,就把他放在邻居家。厷尘小时候也很乖巧,不哭不闹,每天在巷口等着奶奶回来。可以说,厷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厷尘稍稍大一点的时候,就跟着奶奶一起出去干活儿。
渐渐地,厷尘长大,上学。厷尘很喜欢读书,闲下来的时候,喜欢写一点东西。他什么都写,小说,诗词,散文,哪怕是一句话。到高中的时候,厷尘开始在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他记得当他第一次用稿费给奶奶买了一件衣服时,奶奶脸上的微笑,仿佛是在欣慰,仿佛是在放心。她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厷尘大二的时候,奶奶离开了。从此,厷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奶奶临终前将相册交给他,并告诉他那段往事,嘱托他以后有机会就到考文垂看一看!
于是,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流浪的人!它与寂寞不同,与孤独不同,时间也无法将它改变。
在人生最好的年华,在风华正茂的青春里,厷尘就这样一个人走来。在花开的时候,在叶落的时候,在下雨的时候,在风起的时候……生活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小的环节,他都必须亲自去做。有人说,生活是一种享受!厷尘一路走来,倒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许多人情世故!
从大学开始,厷尘就开始写小说,不过都不长,大概五十万字。毕业前,有公司找到他,要和他签约。凭借不多的稿费,厷尘的生活也还滋润。可能是习惯了一个人,这些年,也没找一个女朋友。
二十七岁,对单身的厷尘来说,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年龄了。也有朋友给他介绍过,不过都让他回绝了。大学期间,厷尘一度被同学开玩笑说他是同性恋,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
毕业后的几年,厷尘租了一个房子。房子不大,只有二十多平,算是蜗居了。除了写书之外,厷尘喜欢背着包去旅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随便走走,也是一种历练和修行,只是不知道,他在修行什么。厷尘把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写进小说里,很快就有读者回应他,说自己也去过那个地方,跟书里的一模一样。也有的读者被书里描绘的世界所吸引,于是便实际去看看。
厷尘没有忘记奶奶临终前的嘱托,不过他心中却是存在芥蒂的,所以才迟迟没有去往考文垂。不久前,厷尘终于想通了。他准备从海南出发,飞往考文垂,大理也真的是他路过而已。
听了厷尘的故事,刘恋莫名的想到她自己。虽然上天要带走她的生命,可在带走她之前,给了她一个圆满的家庭。她是幸福的!现在的不幸也只是代价而已!
白居易在《琵琶行》中诗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诗照应在刘恋和厷尘身上,倒是有些贴切了。虽然“沦落”的类型不同,但此刻的心情应是大同小异的吧!
有人说:“总有一天,我要背一小包零食,带上相机,穿最喜欢的衬衫和帆布鞋,选一个最风和日丽的下午,买一张去外地的火车票,随便去哪里,离开这就好。”还差一个最重要的,就是旅途中会遇上一个对的人!
什么是对的人,没有人知道!刘恋是欣慰的,甚至有些兴奋。她在兴奋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刘恋递给厷尘一杯水,这一刻,她的身心轻松很多。
两个人的相遇需要理由吗?是命中注定的不期而遇,还是精心策划下的可以安排,总之,这件事情就是发生了。厷尘在心里暗暗庆幸又遇到了刘恋,可刘恋在庆幸的同时还有一丝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