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大约有两公里的路程,刘恋趁着月光,已经走了一半。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似乎人们早已回家褪去一天的疲惫。考文垂的人们好像很注重生活,想到这一点,刘恋不由得加快脚步。可下一秒,她就停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背后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刘恋一时想不想来,所以转过了身。还没轮到她惊讶,对方已经沉浸在喜悦中了。
“是你,大理酒吧我们见过面的,太好了。”原来这个人是厷尘。厷尘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脸色有些憔悴,似乎是刚刚来到这里。
“又是一个跟踪自己的人。这佯装搭讪的方式也太假了吧。”刘恋在心中这样想到,这个念头越来越深入,对厷尘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厷尘啊,几天前,在大理的听风酒吧,你还让我写诗。”厷尘看刘恋迟迟没有言语,以为对方忘了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刘恋的态度有些冷淡。
“我刚从海南飞过来,来这里要完成我奶奶交代的一件事。”厷尘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他被怀疑了。
“什么事?”刘恋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你知道考文垂教堂怎么走吗?”厷尘似乎答非所问。
“这么晚,你去那儿干嘛?”刘恋也答非所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厷尘有些故作神秘。“你不知道怎么走,对不对?”厷尘恍然大悟。“再见了。”厷尘转身要走。
“你等等。对,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现在就算你到了那里也进不去,时间太晚了。”刘恋飞快的跑到厷尘面前,拦住他。
厷尘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有住的地方吗?”
厷尘摇头。
“去我住的那个酒店住吧。”刘恋带路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酒店。由于斯诺克比赛刚结束,游客们还没有走,所以酒店没房间了。
“算了,我去找另一家吧。”厷尘准备走。
“你没听到吗?现在全城的酒店都是满的,你去哪儿找?难道睡大街?”刘恋没好气的呛了厷尘。
“实在不行就睡大街呗。明天我一定要去教堂才行。”厷尘有些可怜。
“哎呀,算了,跟起来吧。”
没错,刘恋将厷尘带进了她的房间。
“这不好吧?我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厷尘有些惊讶。
“看不出来,大诗人你这么保守啊?”刘恋难得高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厷尘呆在一起,心情会轻快很多。
“那你总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刘恋。”刘恋痛快的回答。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嗯,不错,好名字。”
“说你是诗人,还矫情上了。别舞了,拿着你的东西,睡那张床。”刘恋讽刺道。
房间里一共有两张床,两人各睡一张。刘恋和厷尘相继把各自的东西收拾好,躺下了。由于时间尚早,两人没有关灯,躺在床上各做各的事。过了一会儿,刘恋发现厷尘时不时的盯着自己,又写下什么。
“你在干嘛?”刘恋好奇的问到。
“我在写诗啊。”厷尘波澜不惊的回答。
“写诗?还真是个大诗人啊。”刘恋终于有点信了。
“正式认识一下,在下厷肜,字归去,号无常居士。“厷尘将本子合上,端了端身体,显得正式一点。
“无常居士?黑无常还是白无常啊?”刘恋笑出声来。
“这个,看我皮肤就知道了吗。”厷尘也开起了玩笑。
“哟,黑无常还写诗啊?”其实厷尘皮肤不黑,只是屋里的光线有些弱。
“在下不才,喜欢到处走走,随便写写。”
“给我看看。“两张床离得不远,刘恋站起身,一步跨过来,将本子拿去。“这么悲愤,怎么,怀才不遇啊?”
“不敢奢求伯乐,怀才还是敢当的。”
“哼……这篇《无题》肯定是你到处走走的时候看见漂亮姑娘的时候写的吧?搞创作的果然都是闷骚的。”
“那是我刚刚写的,是写的你。“厷尘语出惊人。
“缘起听风酒家园,见君容颜惊为仙。亭亭玉立正年华,梅卷疏帘倚阑干。莫道浓妆总相宜,一身素衣胜绸缎。相遇匆匆离别苦,何时重逢带笑看。”
“我可不是什么仙人,这篇不适合我。”刘恋接着翻阅,看到了一篇《红颜》。“自古华夏多悲剧,昭君出塞随人意。貂蝉怎被吕布戏,西施亦困吴国地。贵妃遇难遭自缢,唐王梦中应念系。梁祝化蝶世人泣,感天动地永不离。织女有心相偎依,牛郎鹊桥等七夕。连城伤心繁华里,冯生终知不言弃。姜女哭断长城梦,千古绝唱谁人颂。白蛇许仙会今生,天地化雨壮豪情。潇湘忧愁金玉性,红颜老死怡红弄。婉儿绝笔钗头凤,才情牵动愁放翁。礼教压迫兰芝痛,仲卿无怨同殉情。海棠带醉芳衾梦,日日颠倒似比更。人狐妖魅难重逢,世间无情人有情。人虽有情愁无尽,相思绵绵怨天公。”不知不觉,刘恋泪洒诗集。
“你没事吧?”厷尘看出了刘恋的异常。
“写诗,还是大气一点的好。你的诗,太细腻了。”刘恋将本子还给厷尘。“我先睡了。”刘恋躺下,侧身背对着厷尘。
“就这么睡了?你也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厷尘想用玩笑缓解一下气氛。不过,刘恋像是睡着了,没有回答。厷尘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睡下了。
刘恋当然没有入睡,她睡不着。本来,刘恋的心是平静的。可读了厷尘的诗以后,她又充满了恐惧。可能是由于累了吧,厷尘睡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刘恋的脸上,顿时,刘恋闭上了眼。可能是月光太亮了,刘恋翻过身。
看着熟睡中的厷尘,刘恋的嘴角竟然扬起一抹微笑。厷尘给他的感觉有时像是一个邻家大男孩,有时却有些老成,谙透世事,一副智者的样子。厷尘睡觉很老实,一动不动,如果没有呼吸声,倒是可以去剧组演个死尸的角色了。
一夜无话,很快,天亮了。刘恋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她在梦中来到一片草原,一个人也没有,她肆无忌惮的跑着、笑着。
刘恋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厷尘正在看她。
“你看什么?”刘恋怒斥厷尘。
“睡美人啊,这么好的画面,我可是要印在脑子里。”厷尘有些贫嘴。
“印你个头啊,转过去。”刘恋将枕头扔在厷尘脸上。
厷尘睡觉是没有脱衣服的,此刻他起来出门了。刘恋趁机洗了澡,换了衣服。过了一会儿,有敲门声,厷尘回来了。
刘恋打开门,看见厷尘手里提着东西。原来,厷尘是去买东西了。
“洗了吗?我买了早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怎么,报答我呀?”看起来,刘恋的心情还不错。
“一顿早餐就能报答你收留我一晚,这笔买卖做的值。嗯,很值,以后还要做。”厷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值什么值?快去刷牙,口气好难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像是一副热恋中情侣的样子。不管是有心无心,察觉没察觉,反正,两人都没有点破。
吃了早饭,两人向酒店的服务人员问了路,直奔考文垂教堂而去。本来,厷尘是想一个人去的。刘恋对厷尘口中的事很感兴趣,便跟上了。
教堂离酒店不算远,大约五公里。两人问了路,选择坐公交过去。花费了半个小时,两人抵达目的地。途中,刘恋一直问厷尘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厷尘闭口不答,只是感觉情绪明显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