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季特别干燥,天气还不是很凉爽,倒是街道边的树叶都开始逐渐变黄,花朵也凋谢了。都说秋天是苍凉的,可刘恋从未这样认为,大概是跟她的职业相关吧。
刘恋是北京市第一中学的老师,语文老师。所以她眼中无论看到什么,哪怕枯枝,哪怕荒原,都是有色彩的,都是诗意的。不得不说,刘恋是个好老师,跟男朋友谈了五年恋爱了,可像样的约会并没有几回。不是经济原因,是刘恋以学生为由拒绝了,刘恋很喜欢她的学生。刘恋今年二十七,按道理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或许因为长期站在讲台上吸入的粉笔末多了,刘恋的样貌看起来和她的年龄不符,反正是老一些。
周末,刘恋到新华书店买书。刘恋出了是个好老师,还十分喜欢读书,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上进心强。刘恋坐地铁来到王府井,信步走过广场,准备去新华书店。可在这时,刘恋的脚步却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刘恋仿佛被勾去了魂魄一般,怔怔的立在那里,目光呆滞,一动也不动。
那是怎样的一幕:一对男女嬉闹着将手里的冰淇淋互相递到对方嘴里,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情侣。刘恋是羡慕吗?当然不是,因为,这一幕的男主角正是她的男朋友。而就在今天早上刘恋出门的时候,她的所谓的男朋友还在电话里说着让她穿厚点。霎时间,刘恋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昏倒在地。
刘恋的昏倒引来了路人的围观,有指手画脚嘟囔的,有看热闹的,有拍照的。当然了,也有高喊“快打120”得。在好心的路人的帮助下,刘恋被送到医院。
刘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医院通知了刘恋的家人,刘恋的爸爸妈妈都来了。林婉如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世界要崩塌了一样。不过那时候,林婉如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匆忙中把正在看报纸的刘海苍拉出房门。两老出门后,急急忙忙叫了出租,直奔医院而来。
刘海苍和林婉如来到医院,火急火燎的从服务台询问有关女儿的消息。当从医生口中得知女儿刘恋得了胃癌,并且已经是晚期的消息后,林婉如着急的差一点一口气缓不过来。林婉如用双手抓着医生,撕心裂肺的大喊:“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她还年轻啊。”说着就要给医生下跪。
刘恋的主治医生叫唐楚,男,三十二岁,赫尔辛基大学留学生,北京市第一医院主任医师。长得眉清目秀,身材挺拔。唐楚长得帅,家境好,博士留学归来,又在医院居于高位。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医院里一众女医生和女护士心中的男神。
唐楚露出无奈的表情:“对不起,太晚了,我尽力吧。”
“医生,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刘海苍加入了痛苦的,疯狂的状态当中。
“以病人目前的状况来看,预计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月。医院一定会尽力的!对不起!”说完这句话,唐楚也很痛苦。所谓“医者父母心“,看着正青春有着无限美好的花季女孩就这么凋零,多大多数甚至所有人来说,可能都会觉得遗憾吧!
林婉如恍然大悟:“对了,国外,去国外。孩儿他爸,我们去国外给小恋看病吧。国外的医院一定可以把小恋给医好的。“
刘海苍转过头看着唐楚,脸上充满希望与期盼:“唐医生,可能吗?“
唐楚:“也许吧,但我不知道国外哪家医院可以做到。并且我建议病人立刻住院进行治疗,最好不要进行长途奔波。“唐楚说完离去,脸色有些不好。
刘海苍与林婉如相互对视着,刘海苍将哭泣着的林婉如拥入怀中。
刘恋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刘恋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走到窗前。秋天的阳光已经不是很强烈,算是有气无力,可今天的阳光却很好,直射进病房,射的刘恋睁不开眼睛。刘恋伸手去挡阳光,却觉得使不出力气,阳光下的刘恋脸色愈发的苍白。一会儿,护士周言走进来。
“哎,你怎么下床了,赶快回去躺着。“周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一边过来扶着刘恋。
“我没病,不用躺着。“刘恋不明所以的甩开周言的手。
“我才不管你有病没病,这是唐医生吩咐的。来,把药吃了。“周言将手中的药与水杯递给刘恋。
“这是什么药?我没病,我才不吃药。唐医生是谁?“
“你的主治医生啊……喔,你才刚醒过来,还没见过。不过你昏迷的这几天,唐医生可是每天都来看你,一天看你好几次呢!在医院,除了唐医生,我还看到过对病人这么尽心尽力的医生呢!“
“这几天?我昏迷了几天了?“刘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天。噢,不,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对了,你醒了,我要赶快去通知唐医生。“说着,周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出什么院?你家里已经给你办理了住院手续,你父母回家拿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上床躺着吧。“周言再次伸手去搀扶刘恋。
“我没病,不用住院。“再次甩开周言的手。
“这是唐医生吩咐的,对你的病有好处。“
“我得了什么病?唐医生在哪儿?“
周言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
“我自己去找他。“刘恋转身推门跑出去了。
“哎,你去哪儿啊?“急忙跟着跑出去。
刘恋出了病房,看着走道里来来往往的人,眼神有些恍惚。这些走来走去的人,有的匆匆忙忙,有的一脸焦急,有的泣不成声,也有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刘恋突然感到很迷茫,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她真的病了。刘恋放慢脚步,周言追了上来,拉住刘恋。
“你不能乱跑的,快点回去。“拉着刘恋的胳膊往病房的方向走。刘恋目光呆滞,任由周言拉着自己,脚步却不动弹,停在原地。两人的行为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多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刘恋看着这些人,她的心里很恐惧。这些人脸上很狰狞,仿佛是地狱的使者,索命来了。
唐楚从办公室出来。这个时间,他喜欢到病房看看。可刚走到通道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唐楚来到刘恋和周言身边。
“怎么回事?“
“唐医生,你可算来了,病人非要找你呢。“周言显得很无辜。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说着,手掌搭上了留恋的脉搏。
“你就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刘恋倔强的甩开唐楚的手。
“进去说吧。“
三人走进病房。这时候,有人在维护秩序了,通道里的人群很快散开了。刘恋坐在病床上,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唐楚,等待着他回答。
“周护士,去把刘小姐的病历资料拿过来。“周言闻言转身离开。”刘小姐,最近是不是感觉食欲不太好,甚至…“
“唐医生,您直接说吧。“刘恋打断唐楚,显得很干脆。
“你患的是胃癌,晚期。“
两人相互看着,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周言抱着厚厚的病例与拍的片子走进来,交给唐楚。唐楚翻着片子,想要说什么,却被刘恋打断了。
“不用给我看了,唐医生,您直接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我吧。“刘恋显得很淡定,不过这种淡定不是千军万马前的波澜不惊,谈笑风生;这种淡定是让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十分可拍。
“两个月,配合治疗不超过三个月。“唐楚将手中的片子放到一旁。
刘恋怔住了,许久没有说话。即使她想到结果会很坏,可也没料到是如此的糟糕。刘恋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话了,甚至无法感觉到外面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