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气得七窍生烟,却还得不能耽搁了打柴。每一刀砍下去,都是咄咄有力,如同砍在胖子和马夫的身上。胸中的郁闷之气总得发泄出去,否则会憋出毛病来。
扶摇怎么还不回来呢?它是不是受到惊吓不敢回来了?它不至于那么胆小吧?
正在一边想着,一边抬头在天上张望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声啾啾的鹰啸,却见扶摇瓢忽忽由远而近,胸下分明抓着一只肥硕的兔子!
感谢你,我亲爱的朋友!正在发愁晚上回去如何给兄嫂交代呢,妈妈的寿辰可全指望着这点野味了!
还有,今天你那狠狠地一啄,算是给我出了口恶气,否则全被那一帮恶徒占去了!
可是……,自己的冤仇,怎么能指望着一只鹰呢?
范蠡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悲哀。
扶摇啊,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给我们报仇的!
好吧,暂时忘却今天所有的不快,毕竟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妈妈的寿宴本来挺好的,一只鸡,一只兔子,一盆梁饭,一盆干菜蘑菇汤,一坛米酒,比过年还要丰盛。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妈妈的脸上带着幸福而慈爱的笑容。是啊,儿子儿媳都很孝顺,还能给自己操办这么丰盛的寿宴,能不开心吗?
可是说说笑笑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大和谐的插曲。
嫂嫂笑眯眯道:“少伯啊,嫂嫂给你介绍个媳妇怎么样?今日村口闲聊的时候,有人给我说起来的。”
范蠡一口饭差点噎住,瞪着眼睛道:“媳妇?不要不要,找的什么媳妇?”
“嗯?什么混账话?长得快都顶着老天的屁腚了,还不找媳妇?”妈妈也瞪起了眼睛。
“噗……”,哥哥被妈妈的话逗笑了,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娘,嫂嫂,反正我不找媳妇,起码三年之内不找,你们就别操这个心了。”范蠡认真说道。
“三年之内不找,你等胡子丈八长了再找啊?你不急着要媳妇,老娘还急着抱孙子呢!”妈妈干脆连筷子也放下了。
“要孙子?那你问哥哥嫂嫂要啊,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范蠡嘴巴一鼓道。
“可是你嫂嫂……,咳!不说了,你爱找不找,吃饭吃饭!”妈妈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打住了话头。
范蠡下意识向嫂嫂看去,却见嫂嫂腾地脸红了,低下头搓弄着自己的衣角。
哥哥干咳了两声,低下头呼噜呼噜吃起梁饭来。
饭桌上刹那间变得十分尴尬。
后来还是妈妈笑着打了圆场:“快来吃饭啊,这几个熊孩子!娘不过就是随便说说,反正你们都还年轻,娘的身子骨也硬朗着呢,还愁抱不到孙子?就怕到时候你们接二连三生起来,老娘我带不过来呢!”
范蠡噗嗤一笑,哥哥和嫂嫂也跟着笑起来,饭桌上的气氛才慢慢融洽起来,总算完成了一个还算完满的生日宴会。
饭后,妈妈和嫂嫂去伙房收拾,范平和范蠡喝酒。
范蠡问道:“哥,就是啊,嫂嫂怎么还没生呢?”
范平立马脸黑道:“我咋知道呢?再说管你什么屁事呢?”
“嗨嗨,怎么不管我屁事?这可关系到范家传宗接代的事,也关系到我有没有侄儿的事!”范蠡一本正经。
“滚滚滚!有本事自己快点娶个媳妇,自己生!”范平气恼的一挥手,端起一碗酒咕嘟咕嘟喝完。
“哎,哥,问你个问题?”范蠡嬉皮笑脸。
“有屁快放!”范平瞪了一眼。
“哥……不会是你有问题吧?”范蠡嘴角一抹坏笑。
“滚你个臭癫子!你才有问题呢!”范平抬手就在范蠡脑袋上一巴掌,咕嘟嘟喝完碗里的酒,起身出门去了。
范平出去之后,范蠡搓着脑袋想,哥哥嫂嫂成婚六七个年头了,怎么还没有生个一男半女呢?这么严重的问题,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意识到呢?
不行不行,我得调查一下!当然不可能去直接去问嫂嫂了,只能向妈妈打听。
妈妈的屋子里在没有别人的时候,范蠡问:“娘,嫂嫂为什么还没有生呢?”
妈妈蹙了蹙眉头道:“要说这个事儿啊,怨不得你嫂嫂。”
“那怨谁呢?哥哥?”范蠡诧异道,看来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真还说准了!
“嗯?不不,熊孩子想哪儿去了?你哥哥能有啥问题?”妈妈瞪了一眼。
“那怨谁呢?”范蠡实在搞不懂了,总不能怨我吧?
“唉,说起来就怨娘啊!”妈妈叹了一口气。
“什么?”范蠡彻底凌乱了!
“蠡儿啊,你不知道!其实就在五年多以前,你嫂嫂在有孕三个月的时候小产过一次,谁知自打那以后,就再也坐不住胎了!”妈妈的面色很沉重。
“可是……这怎么能怨你呢?”范蠡实在想不明白。
“其实,你嫂嫂怀胎和小产的事,就连娘也蒙在鼓里啊!一直到后来才知道的!
你难道忘了吗?五年多之前,正是你爹出事的时候,那时候你嫂嫂刚刚有了身孕。可是你爹一出事,家里面乱糟糟的,你嫂嫂也是个秉性良善的孩子,跟着我们一家人伤心,没想到伤着胎气了!
你嫂嫂小产之后,非但没有人照管,反而要照管我这个瞎老婆子,还要里里外外的忙,也没有好好休息几天,也没有吃点好的,就这么……落下病根子了!你说,不怨我能怨谁呢?
娘不可能抱怨你嫂嫂,你哥哥也没有抱怨,可是你嫂嫂总是自己惭愧,娘还一只安慰她呢!谁知道,娘今日不小心说错了话,伤着你嫂嫂的心了!”
妈妈说着话,眼里的泪水已经滚落下来了。
范蠡的眼圈也有点发红,说道:“娘,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傻孩子!这事儿,跟你说有啥用呢?”妈妈有点哭笑不得。
“娘,谁说没用?你……你们等着,我来想办法!”
范蠡沉思片刻,抬脚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