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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见薇尘

八个月转眼过去,产后的艾雯带着几分憔悴。前方便是四环山了,是与黄崇明分别的地方。艾雯心中隐隐作痛,尽管现在,她有了新的家,和她新的生活。良久,她回过神,又加了一把劲,朝四环山方向更快地飞去。

四环山上,“战马”碎步停下。为首的,正是振威镖局总镖头王振卿。他的身侧,分别是振威五虎夏一凡、马运来、赵山河、朱至平一行人。其后,振威门下千余弟子,持盾横枪,呈方形阵。精弓手立于阵心,步履之齐整亦不输给正规军队。另一面,薇尘立在飞石之上。他双手交错胸前,一脸阴沉。身后,是呈线型分布的土部众百名术士。

王振卿策马前移数步,朗声道:“夜光与平乐两镇向来交好,不知贵使到来,招呼不到的地方还望海涵!”薇尘不爱客套,沉声便道:“数月前,冰轮圣殿受袭,魔魂逃匿。据闻魔魂今在平乐,特来缉拿,还望总镖头配合!”王振卿摆摆手,笑道:“贵使此言差矣!不错,魔魂就在我振威镖局之内,惜寄于弱女之身。难不成要迫我堂堂振威镖局,与你做妇孺买卖?”一语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那赵山河举着流星锤,插言就吼道:“君子以仁义待物。那忘仁负义之事,我赵山河第一个看不过眼!”此时,夏一凡亦柔声道:“艾姑娘乃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请恕夏某不能从命。”

薇尘虽有不悦,却暗暗点头:“振威一行人,还真不怕死!”打从心里,薇尘并不愿意带艾雯回去,可是族命难为。薇家为了他,已经做了极大的牺牲。圣殿之战,魔魂失窃,二使身亡。失误之大,影响之深已是近年之最。这是一次难得的将功补过的机会!想罢,他抬起头便沉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无礼了!”

说罢,他将手一挥,术士队中左右各分出一行人,迅步跑到阵前,结印施法。少时,泥土中缓缓立起一排泥人,皆是一身石甲长刃,宛如兵士。泥人往前每踏出两步,身后又立起一排。如此反复,一阵功夫,山头已布满泥兵石怪。“上!”薇尘一声令下,泥兵石怪便缓缓向王振卿等人压过去。

赵山河烦躁地嚷道:“师傅,下个令吧,徒儿有些等不及了!”朱志平晃晃胳膊,亦叹道:“确实很久没练手了!”士气虽高,王振卿却不敢怠慢,挥手即令道:“放箭!”身后,一阵箭雨向泥人疾射而去。一时,前排的泥人身上已布了不少箭矢。中箭的泥人却不倒地,依旧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王振卿眉头一紧,又令道:“骑兵,冲!”那赵山河心中一喜,大吼一声,领了一小队骑兵便策马冲锋,夏一凡等人亦跟随在侧。王振卿不紧不迫地再令道:“步兵缓步推进;弓手垫后,不得轻进。”

两军很快接了刃。赵山河挥舞着流星锤,一路杀喊猛打,瞬间穿入泥军之中。大锤所掠之处,泥人残缺倒下。夏一凡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剑光一闪,眼前一排泥人瞬间炸成砂粉。马运来胆子小,左顾右盼一阵,竟被石块砸下马来。他扶着头盔,稳了稳心神,气骂一声:“好啊!敢欺负老子!”便朝那石妖奔去。三节棍一阵猛打,石妖碎散。这朱志平最是郁闷,他贯用的暗器几乎都使不上,便持着短刀,一拳一脚愤愤地击着。幸得有几分功力,火光一闪,被击中泥人随即碎裂开来。

绞斗一阵,由于泥人太多,威震一方稍处劣势。刚又砸毁了数个泥人,赵山河便嚷嚷气道:“那么多,怎么打得完?”身后,不少振威弟子已负了或轻或重的伤。有被石枪刺中的,但更多的时候,是被石妖砸到的。显然,那石妖的战力还是比泥人要高。

那头,王振卿已单枪下阵,一路旋身而进。那金枪仿佛着了火的游龙,缠在腰间,一下炸出一道碎石道。“运来,你带一些人,将受伤的弟子送回去。”王振卿一面舞着枪,一面喊道。马运来闻声大喜,一挥手,招来数十弟兄,边打边撤,将伤员拖下战线。

前方正是乱战,漏网的泥人,却已行至弓兵之前。“怎么办?”一位年轻的弟子惊惶道。身旁一位稍年长一些的弟子当机立断道:“射腿!”话毕,众人齐声应和。箭雨急射,断了脚的泥人倒地而散。精弓手牵强守住后防。

此时,林中忽然杀出一大队人马,死死将前涌的泥人顶住。夏一凡回身一看,好友赵南星领兵来援了。他踹飞一个石妖,兴奋喊道:“南星,谢了!”赵南星翻身一技天星剑,二丈之内泥人碎散。旋身落地之际,赵南星便朗声道:“一凡兄,你可是答应了要来联防队帮忙的,可要记住啊!兄弟们盼得脖子都长了,你们说对不对呀?”身后,联防队的士兵们齐声嚷道:“恭候夏队长!”夏一凡又击倒数个泥人,笑笑说道:“完了这事,一凡就去联防队报到。”

联防队的加入,平乐一方稍稍稳住了阵脚,却也不占上风。激斗之中,又有一些伤员被抬了下去。此时,精弓手前方漫起一阵水雾。雾中,漫雨淡淡现了身子。她把手一挥,精弓手前方随即立起一排齐整的水妖。水炮一阵猛击,前排的泥人纷纷倒下。

忽然,一条冰龙腾云而至,朝薇尘狂扑而去。薇尘心头一惊,忙跃下巨石,结印施法。巨石瞬间长了手脚,朝冰龙抓去。“轰隆”一声爆响,冰快裹着碎石落在地上。术士团一阵慌乱,亦有多人被砸伤。前方的泥人应声散落,成为灰石。

落石之间,俩人相持而立。薇尘面无表情,风尘之中略显孤独。艾雯脸色惨白,表情却甚为坚毅,未有退缩。良久,薇尘缓缓劝道:“小艾,跟我回去吧!”话语间,他眼神中竟有一丝说不清的柔情。艾雯冷冷道:“我娘死了,你们竟还有脸来这里?”薇尘委屈道:“这是误会,生了这样的事,是大家都没有料想到的。”艾雯厉声道:“无凭无据,诬蔑我伤了长老!眼下你们刚才所伤的,不都是无辜的民众吗?身为神使之后,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音毕,术使团又是一阵搔动。

薇尘咬咬牙,辩驳道:“无规不成圆,身为术使,身为军人,服从,是最基本的准则!”艾雯冷冷道:“你就知道盲从!你明知道赢不了我,为何还要这般固执!”薇尘神色一沉,道:“你虽为高阶术使,但别忘了,你所擅长的冰水二技,冰主攻而水主防。尚不及土之术攻守兼备。”艾雯冷笑道:“你们想试一试?”薇尘从容笑道:“能死在你手上,是我的荣幸!”话语间,已将土之法的结印摆出。石龙虽也现了身子,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悠悠地用石萝卜逗弄着座下的石驴。薇尘身后,一众术士已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结印备战。夏一凡一干人亦行至艾雯身后,运足内力,手中武器隐隐现出白光。

千钧一发之际,远方扬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慢!”众人抬头看去,艾香已策马行至。勒住缰绳,艾香随手将一枚令牌抛向薇尘,沉声道:“传长老会决议,行动取消。众人即日返回,不得有误!”薇尘翻过令牌一看,那的确是长老堂的密令。松下一口气,薇尘即拱手道:“土部众领命。”说罢,转身朝艾雯深情说道:“保重!”话毕,大手一挥,落寞地领人退去。身后,平乐镇的欢腾声在四环山久久不散。

艾香翻身下马,与艾雯相拥而泣。艾雯拭着泪,不解到:“小姨,那令牌是怎么弄来的?”艾香表情凝重,缓声道:“老爷和蓝家似乎谈好了。艾家全力支持蓝家的新防卫提案。秋后,族内将会抽调精干术使,到各地寻护天地之力。作为交换条件,蓝家亦不会再纠缠魔魂和长老受袭的事。”她顿了顿,又提醒道:“十八年后,便是罗刹的回归日,一切都要小心。”艾雯点头不语。艾香抚抚她的脑袋,嘱咐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最近议事堂的事比较多。你有空也多回夜光镇走走。”“嗯……”艾雯乖巧地又点了点头。

振威镖局的庆功宴一直欢腾到深夜。夏一凡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便径直向偏房走去。恰巧艾雯正从房内出来。夏一凡凑上来,关切道:“孩子怎样了?”艾雯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孩子刚睡着,雪姬和漫雨陪着她。”夏一凡收敛了心神,小声探道:“我们到内院走走?”艾雯微微地点了点头。

俩人并步走到小池边,艾雯抬起头,平和地问道:“你真的不介意?”夏一凡淡淡一笑道:“我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父亲。”艾雯歉意道:“我欠你一份情。”夏一凡摇摇头,柔声道:“你愿将余生托付,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艾雯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拭一拭,苦笑道:“为什么男人都像你这么傻?”夏一凡感慨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夏某能得如此贤妻,此生足已。”艾雯破涕为笑道:“看你就那点出息!”夏一凡自信满满道:“明天,我便到联防队任职。我答应你,我夏某断不会再做那游手好闲的人。悠哉十余载,我也该干点正事了。”艾雯心中一暖,抚着男人的脸,笑道:“孩子定会以你为荣!”

池边的一座假山处,朱志平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忽然,耳朵上传来一阵激痛,他随即低声骂道:“你干嘛?”松开手,丹婷噌道:“你碍着我了!”朱志平揉着耳朵,让道:“行行行,你看你看!”抢过位置,丹婷猴急猴急地朝俩人看去。身后,又传来朱志平的抱怨声:“你大师兄抢了我的仙子!”往男人腿上狠狠一捏,丹婷低声骂道:“胡说,是你心上人钩了我的大师兄!”“疼!疼!你对!你对!”朱志平捂着腿,一拐一拐地靠在石边,心里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也太急了吧!”

对骂间,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了朱志平身前。他连忙跳起来,伸手去拍丹婷的手臂。丹婷晃了晃胳膊,噌道:“别碍着我!”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沉沉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丹婷一惊,慌忙转过身来。良久,仍想不出辩词,她便捅了捅身旁的朱志平。那朱志平向来机灵,脑袋一转,便笑道:“噢,师傅,我们是来看看,大师兄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王振卿亦不深究,缓缓道:“很晚了,你们都去睡吧。”“是,师傅!”俩人应声而散。看着内院的俩对男女,王振卿摇头长叹道:“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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