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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杜远

心中一紧,面前这位兵头汉子身上透出的那股气势压迫果然是非同小可,韩悠更被他那种异常阴冷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勉力镇定了一下心神,韩悠心知绝不能被眼前这家伙控制住了谈话的节奏……再说,自己等人的身份也确实是不好遮掩。

脸上强挤出个笑,微微躬了躬身,韩悠继续抱拳问道:“俺们不过都是灵山郡中一起结伴逃难的寻常乡民罢了……倒是还未请教几位好汉的高姓大名?”

见韩悠故意回避了自己刚刚那些具体的问题,那兵头汉子似乎也并不着恼,但他那双狭长眼睛中那有些阴冷的光芒还是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淡淡地笑着,兵头汉子的那张脸上却似乎浮现出了几丝傲意:“俺正是黄巾小渠帅杜远,乃渠帅刘辟麾下大将。”

兵头汉子这话说的声音虽是不大,韩悠听得却是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杜远?刘辟?这俩名字都有点耳熟啊……嗯,好像是在前世玩三国游戏的时候还见到过来着……该不会真是那真人版出现了吧?

但还未等韩悠有所回应,那自称小渠帅杜远的脸上,此时却突然地现出了和他那双眼睛中同样的阴冷神色:“哼!若是本帅没有看错的话,尔等可是俺们黄巾军中逃散的部卒?”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登时一凝……

神色瞬间大变的韩大郎、牛七、李二驴等人几乎是同时倒退了几步,并相继举起了手中的棍棒……韩四叔尽管身子又开始了簌簌发抖,但如今手无寸铁的他,这次却仍是坚定地站在了韩大郎的身边,可他那双紧紧握起的拳头却抖得是越发的厉害了……

至于一向深通保命之道的刘老汉,则早在那三个汉子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知机地躲到了那篝火堆的背后去了……

死死盯着那小渠帅杜远的双眼,韩悠的眼中也是厉芒隐现……只是……有些下意识地扫了眼对面三个汉子手中那些闪亮的武器,韩悠眼中的厉芒又不禁一敛,微微垂下了目光,缓缓地道:

“杜将军说笑了,俺们不过是些普通乡民而已,即便曾在黄巾军中做过些杂事,那也算不得真正的黄巾军部卒吧?那黄巾军中的花名册上,可不曾录有我等的名字。”

韩悠此话登时让那杜远脸上的那抹阴冷笑意微微一僵……

却原来,在黄巾军中,但凡是真正的“黄巾贼子”,也就是黄巾精锐,通常都会在军中的花名册上记录下他们的姓名和籍贯。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军队管理中最通常的做法。不管是黄巾军还是朝廷的官军,都会有这种花名册的存在。毕竟要统帅一支大军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不管是发放粮饷、分配武器装备、统计人数兵力、记录个人战功、战后抚恤等等诸多事情,都需要有这种花名册作为凭据。

当然,在早期,黄巾军刚起事那会是没有这个的。那时候的黄巾军内部管理相当的混乱,也因此而常常在与官军的对战中大败亏输……

后来张曼成大帅失踪后,统领灵山黄巾的赵弘赵大帅就仿照着官军的惯例,设下了这军中的花名册。但由于当时黄巾军中多是些不识字的莽汉,就连上层人物也大多如此,故而这花名册也就是一个说法,并没有真正的落实过。

但由于军中大部分的黄巾精锐们,都非常看重这所谓的花名册。在他们那比较简单朴素的想法中,这花名册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要自己的大名录进了花名册,也就代表其真正成为了黄巾军中的主力一员。

故此,上层为了激扬士气,也就特意地宣告已将精锐们的大名都录入了那花名册当中,更已将花名册上交了天公将军张角。但事实上那些早早就被封存起来的、谁都没能看上一眼的、真正的“花名册”,却不过只是些军中寻常的账簿文书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花名册在名义上就是黄巾军部卒的身份认证,这是谁都不会去否认的事。

而像韩悠、牛七、李二驴他们这些普通的乡民炮灰们,自然是没有资格将自己名号录入那花名册当中的。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黄巾军中正式承认的部卒。

韩悠的说法并没有错,这无疑是让小渠帅杜远顿时为之语塞,他不由仔细地再次打量了一番场中的众人:

对那韩四叔、刘老汉,杜远的双眼几乎是一扫而过;而对牛七和李二驴,他也并没多看上一眼;倒是韩大郎那较壮硕的体格,让他多扫了两眼……最后他还是更仔细地打量着韩悠这个半大的娃儿……

韩悠那副强撑出来的、但却显得格外淡定的神色,让杜远那狭长的双眼中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惊疑……

但很快,他那张阴冷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似是不屑的笑意:

“你这娃儿倒是长了好一张利口……罢了,本帅也就暂且不再计较尔等是否是那逃卒的身份……但尔等既是不承认黄巾军的身份,那这些肉食,俺们黄巾军可就先征用了。尔等可还有意见?”

一听此话,韩悠不由暗松了口气。他一把就伸手拉住了身边那面露不忿之色的牛七,又向着另一边的韩大郎使了个眼色,一边干脆地答道:“好。这里的所有肉食都算是俺们这些草民献给将军的见面礼,还请杜将军笑纳。我等这就立刻离开,不敢打扰杜将军和这两位大哥的歇息。”

说着,韩悠还分别向着杜远及他身后的两名汉子拱手弯腰行礼。这话说得漂亮,礼数也是尽量的周到,韩悠只希望能尽快地打发了面前的这三位煞星……若是自己等人能就此平安的离开,也就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话完礼毕,韩悠就打算立马扯着牛七和刘老汉他们往后走……但将要转身前,他的眼角还是注意到了那位站在杜远身后右边的脸色白皙、下巴上还长了颗黑痣的使枪汉子,似乎面对着他的行礼,那汉子的脸上居然还回了他一个较和善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悠竟是觉得自己从那汉子的眼神中,还看到了一丝歉意?……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韩悠也没再多想,就待继续转身走人……

“慢着!”一声不大但落在韩悠耳中,却觉得格外刺耳的声音响起。

暗自叹了口气,再转过头来的韩悠正好望见了杜远脸上那抹阴冷的笑意……

“几位小哥儿何必走得如此匆忙。这天黑路远的,不如就留下和俺们一起歇息吧。再说……”杜远转眼扫了一圈那篝火旁摆放着的好几摊子烤肉,脸上的笑意也显得愈发的阴冷:“这里的烤肉可是不少,还得麻烦几位明日里帮俺们将这些烤肉都抬回去呢。”

娘滴!这个得寸进尺的混蛋!——韩悠心中不由恨恨骂了句。

但这个时候,韩悠的心中却也已经有些明白了过来:果然自己还是嫩了些,自己刚刚的表现也太过急切了!

多半是因为自己刚刚的那番举动,以及急着要离开的行为,都不同程度的露了怯……这个叫杜远的混蛋应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自己刚刚在态度上转变得太快、太软,无疑就让这家伙认定了自己这伙人比较好欺负。

真是人善被人欺啊!韩悠在心中暗暗告诫了一下自己,而他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冷了下来:

“杜将军,我等不过都是些在尘世中苦苦挣扎的穷苦百姓,为的也不过是活命罢了……这里的烤肉本是我等辛苦打回的猎物,只是与将军初见,这才当做了见面礼送上。我等对将军如此恭顺,也总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所求的不过是放我等离开而已。阁下若还要这般的苦苦逼迫,未免就太过分了吧?”

那杜远闻听此话,脸色顿时一变,那抹阴冷的笑意瞬间就变成了阴狠:“嘿嘿,你这娃儿真是生了张巧嘴。只是,本帅还就看上了你这张利嘴,往后你们几个穷汉还是跟着本帅混吧……总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就是……本帅要你们跟随也是对你们的一番好意,可莫要不识好歹!”

说着,杜远将他手里那把单刀微微挑起,在火光中,那闪烁的寒芒沿着刀身上下来回的流动着,而他脸上那双狭长的眼睛中,也已是凶光毕露!

韩悠听他这话,就知道此事已是不可能善了。自己好话说尽,面前这家伙却是凶横阴狡,软硬不吃……自己等人好不容易才从那黄巾军中逃出来,眼看这黄巾军覆灭在即了,又如何能再进入这等牢笼中去等死……看来,别无他法,似乎也只有拼命一途了!

想到这,韩悠的心中更是暗暗苦笑——昨夜里才和那群野狼狠拼了一场,差点就把大伙的小命都给拼掉了……却不想,今夜竟又遇上了这黄巾贼头,眼看还是得把小命拿出来再拼上一场……

娘滴!俺咋就老这么倒霉呢?这贼老天耍起人来这般的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在韩悠心中发狠,准备让身后的众人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时,却不料,场中竟有人在此时突然开口了:“杜帅,俺看这几位小哥也都还算是些不错的汉子。俺们收了他们的肉食也就是了,何必再去与他们为难呢?”

猛的听到自己身后那位白脸汉子的突然开口,杜远也不禁呆了呆。但随即,他脸上就是一股怒气翻涌,那黝黑的脸色也隐隐的泛红,狭长的双眼中更是寒芒闪烁:“杨凤,你可是对本帅的行事有异议?……哼!可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面对杜远的大怒和他那番阴冷的话语,那使枪的白脸汉子杨凤只是退了一步,脸上倒也没多少惧色,略略躬了躬身,就坦然地答道:

“杜帅的行事,自然不是我等部属所能非议……只是,我等黄巾部众,素来都以推翻朝廷,解救苦难百姓为法旨。这几位小哥和老伯,显然都只是些穷苦百姓……以将军的尊贵身份,又何苦与他们计较。”

杨凤的话语,却让杜远脸上的怒色更甚,那双眼中顿时凶光闪烁……就连那异常冰冷的话语中都带上了几分阴狠:“好你个杨凤,为了这区区几条贱命,竟敢顶撞本帅!……哼!现在本帅就偏偏命令你,杀了这几个穷汉!”

一听这话,那杨凤不由再次退了一步,拱手低头,但那垂下的双眼中却不禁隐现怒色,而那张白皙的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一丝潮红,“杜帅,这几位小哥与我等又无仇无怨,只不过都是些无辜的百姓,还请杜帅饶过他们一命吧。”

终于压抑不住心中怒气,杜远登时暴怒起来:“大胆杨凤!你竟敢抗命?……你可知黄巾军中,这战前抗命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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