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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位

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被捆得有些发麻的手脚,韩悠便肃容对着自己面前的几个汉子先是抱拳拱手,又微微地躬身行了一礼,这才沉声道:“在下郑三,还未请教几位好汉的高姓大名?”

韩悠这突然间的郑重行礼,却把场中的四名汉子给吓了一跳。

大伙儿似乎都愣怔了一下,除了为首的那瘦高个外,另三名汉子显然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家汉,一时间竟都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纷纷或躬身或弯腰地胡乱向韩悠回着礼,嘴里也都小声地嘟嗫着,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名瘦高汉子显然也吃了一惊,但还算镇定地也学着韩悠的样儿抱拳躬身回礼,嘴里赶紧答道:“郑家小哥这是做啥子……俺们都是些穷汉子,没那么多的讲究。哪有什么高姓大名哦,俺姓韩,家中排行老大,故而他们都叫俺韩大郎。”

说着,这瘦高汉子韩大郎伸手指了指自己左侧的那位矮个头的黑脸汉子,道:“这是牛家的老七,你叫他牛七便是。”

黑矮的牛七闻言,立刻冲着韩悠咧开了大嘴傻笑着猛点头——看起来这倒像是个挺爽直的家伙——韩悠暗想。

瘦高的韩大郎又指了指自己右侧那个一直没开口,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汉子道:“这是李家二郎,因为性子倔,又不喜欢说话,俺们都爱叫他二驴子,你也可以叫他李二驴。”

那被称为李二驴的汉子只是冲着韩悠笑了笑,抿着嘴依然不说话,倒是他那双眼睛显得挺亮。

韩大郎再转身指着那位一直站在刘老汉身边的、看上去年纪最大、一脸憨厚的中年汉子,笑道:“这是俺们老韩家的族叔,俺们都叫他韩四叔或四叔。”

韩悠也冲着那韩四叔点了点头,那位韩四叔也立刻在脸上回了他一个憨厚的笑容,但看他的神色似乎还显得有些局促。

听了韩大郎的一番介绍,韩悠心中不禁有些嘀咕——好嘛,韩大郎、李二驴、韩四叔,再加上个牛七,还有自己这个郑三和刘老汉……这一按着顺序排列下来,倒也算是个挺整齐的数列了。

这一下子,大家也就都算是认识了。性情最是爽朗的牛七高兴地拍了拍韩悠的肩膀,笑着大声道:“这下可好,俺们又多了郑三哥儿和刘老汉。大家伙往后就一块儿凑合着过日子……大郎,你快些拿个主意,这接下来又该咋子办哩?”

韩大郎闻言只是笑了笑,却转而看向了韩悠,脸上微微现出了几分犹豫之色,似是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看郑三哥儿的做派,可是曾读过书?”

韩悠闻言登时一愣——自己算是读过书么?这正式的古文书籍倒还真没读过……四书五经?自己倒是听说过,可惜没看过……就是不知道看过三国演义和西游记算不算是读过书?

很快就收敛起了心中的这一番胡思乱想,韩悠肃容老实地回答道:“正式的诗书确实未曾读过。倒是小时候在家中曾跟随父母读过些闲散的书籍,倒也能认得些字儿。”

如此说着,韩悠的心中却在嘀咕——这能写简体字也该算是识得字吧?……至于那些繁体字嘛,以自己的水平估计勉强也能看懂一些吧?

一听韩悠这话,场中的四名汉子,甚至包括刘老汉在内,都立刻就表现出了一副肃然起敬的意思。尤其是刘老汉,那张老脸上突然浮现出的惊喜之色中,惊的成分却要更多些——想来他此刻也是在奇怪着,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郑三识得字的事。

没去理会刘老汉的惊讶,韩悠的心中也明白——自己占据了这郑三的身体,却又对郑三的往事一无所知,在各种言行举止上的差异总是无法遮掩的。也只能让这刘老汉慢慢地适应过来……不过还好,只要自己不说,谁又能真猜得到自己的灵魂是属于一个穿越宅男的呢?

韩悠这“读过书、会识字”的话语一出口,场中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顿时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那位原本还正起劲地拍着韩悠肩膀傻笑个不停的牛七,脸上的傻笑也登时就僵住了……连那只刚扬起来的手都一下就僵在了半空,硬是不敢再往韩悠的肩膀拍下去。

韩大郎望向韩悠的目光中也不禁变得灼热起来,立刻正容道:“想不到郑三哥儿……哦,不,是郑小先生,居然是个读书人……韩某真是失敬了!”

韩悠虽有些惊讶于这些人对自己态度的瞬间转变,但只在心中仔细的想了想,也就释然——

在自己曾看过的不少穿越类的小说中都提到过,这古代越是往前的那些年代,读书人的身份就越是矜贵……

尤其是在这个极可能是西汉末年的时候,好像是连书籍和纸张都还没普及吧?……这个时代读书的成本高,门槛也高!普通的农人压根就没有读书的机会,估计那些能认得几个字的,也都算是乡亭里颇受人尊重的先生了。

心中虽有些窃喜,但韩悠还是摆了摆手,客气地道:“切莫叫我先生,只管称我郑三便是。在下也就识得些字,连正式的书经都未曾读过,可算不得什么读书人……再说,大家都是些落难之人,本就同病相怜,何必如此客气。”

嘴上这么说着,但韩悠的这番话语中还是刻意地加了些文绉绉的意味,以便加深对面的这些汉子对自己的尊重。这几天来,韩悠实在是受够了被人把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的待遇了。

显然,韩悠的这番话立刻就在这些汉子的心中,坐实了他那至少是半个读书人的身份。

在一番交流之后,韩悠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新队伍里所有人的尊重。不管是性格直爽的牛七、老实木讷的韩四叔,又或是那沉默寡言的李二驴,都对韩悠这“半个读书人”的身份表现出了足够的敬意。

若用牛七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读书人嘛……主意多,心眼也多”。

当然,牛七此话一出,韩悠脸上那原本灿烂的笑容登时一僵!

而一旁的韩大郎则嘴里一边骂着:“牛七你这憨货,瞎说些啥子!”一边还毫不客气地出手就给予了牛七“残酷”的教训——直接在牛七的脑门上来了个狠狠的爆栗……直敲得牛七捂着自己的脑门儿,嘴里嘟哝着闪到一边儿上“悔过”去了。

理所当然的,韩悠也就成为了这支小队伍中的二号人物,也就是韩大郎的副手。

连带着和韩悠一块儿的刘老汉,地位也似乎涨了一级——由原本的韩四叔的副手,升到了和韩四叔平等的地位……实际上,也就是和韩四叔一块儿负责小队里的烧火煮饭等杂事。

韩大郎对这位读过书的小先生显然很是看重,还就往后这支小队伍到底该何去何从的事情专门地询问了韩悠的意见。

韩悠听到这个问题却不禁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对于往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韩悠早在逃亡的路上就曾仔细的考虑过。只不过,那个时候,韩悠也才刚穿越了过来,对自己目前所处的时代环境、人物背景、关系、状况等等都是一无所知。

而他的身边能给他提供情报咨询的,却只有一个刘老汉。

刘老汉这老头儿是个活得极简单的家伙。除了对自己所生所长的丰县汉山亭里的事还熟悉一些,其它的就一概不知!就连自己参加的天师军,刘老汉也只知道是因为前年的旱灾,乡亭里的大家伙儿都要活不下去了,这才被迫加入了天师军去造那些官狗子的反,其它的也是啥都不清楚。

没有足够的情报和资料,韩悠只觉眼前一抹黑,又如何去确定往后的打算?

于是,韩悠决定先从韩大郎那仔细地打听和了解了一下相关的情报,尤其是对于天师军和官军的大概情报。

但韩大郎也不过是灵山郡丽云县里一个较出名的游侠儿——用现代些的称呼,就是混混头子。故而他的所知也是有限得很。

至于李二驴、韩四叔和牛七,他们都是那丽云县附近小亭里的乡民,这见识方面就更不用提了。

而韩大郎所属的韩家,虽然在小小的丽云县里也是数得上号的豪强家族,但在整个灵山郡,韩家就算不上什么入流的大户了,更别说还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了。

韩大郎平日里接触到的也多是些丽云县里的其它游侠儿、浪荡子,还有县衙里的捕快、差役等人物……

但靠着老韩家这当地豪强家族的关系,韩大郎倒是和县里的那位主薄大人也攀上了些交情,往日里也常有与其饮宴欢谈的机会。因此,韩大郎对当今朝廷的某些方面的事情还算是略有所知。

从韩大郎的口中,韩悠才终于得知,今年乃是中平元年,在位的是汉灵帝。

而韩大郎他们是今年三月跟着天师军的渠帅张曼成一起在灵山郡起事的,据说这位张曼成号称小天师,在整个天师军中,地位也仅在那“三公将军”之下。而“三公将军”即是天师军的三位真正首脑——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和人公将军张梁。

张曼成小天师在三月聚众起事,却在六月初就被朝廷派来的右中郎将朱俊率官军击败……战后张小天师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的说张小天师靠着大法力逃回到天公将军那去了。

而后,天师军又以赵大帅为首。却在八月初,就再次被那位右中郎将朱俊率领官军击败,赵大帅也随即失踪。

之后再换了大帅韩忠。结果才刚十月初,韩大帅也被那灵山太守秦吉率军围杀……

也就从那十月初开始,灵山郡内的这股天师军的主力已被官军彻底的击溃、击散,再也难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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