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离开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给他打电话就怎么打,再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了。”陈山说完此话,就走。
任云一把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出门。大门一关,任云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大约凌晨三四点钟,陈山才回来,他和衣躺在任云的身边,任云迷迷糊糊的并未睡着,她此时已不再哭,她起身看着陈山,其实陈山并未睡觉,睁着眼睛想事情。
任云眼睛肿胀,浑身疼痛,她觉得脸也肿了。
十二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寒意,她给陈山盖上毛巾被,陈山把身子翻向一边,任云又重新躺下。过了好长时间,她感觉床在颤抖,接下来,传出一阵压抑的、低声的抽泣声。
陈山哭了,任云去搬陈山的身子,却怎么也掰不动。
过了好一阵,陈山止住哭泣,对任云心平气和地说:“任云,咱们离婚吧!我想,可能是我不能满足你,给你带不来幸福,我放你一马,也放你们一马。我这人向来都是宁愿别人负我,我绝不负人。”
任云不说话,她不愿意离婚,她已跟张大陆分手。她装着没有听见,她想,陈山只是一时想不开,等过了气头上,再给他解释。
她轻轻的打起鼾来。俩人都睡着了。
二、
到了第二天,十一点左右的时间。
任云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她正在照镜子时,陈山敲门进来说:“你来书房一下,咱们好好谈谈。”
任云没有来得及查看她脸上的撞伤,跟着陈山进了书房,陈山让她坐在桌前的大班椅上,自己坐在沙发上。
俩人坐定后,陈山简短地说:“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离婚吧!”
任云一听这话,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如果你不愿意,我找律师来办。”陈山的话刚说完,书房里的窗帘左右晃了起来,金属环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夫妻二人谁也没在意,任云边哭边摇头。
“我想了很久,还是分开吧!你可以向我提出要求,但是别太过分。”早已下定决心离婚的陈山说完话,站起身就走,刚走到客厅,就听厨房里一个东西掉在地下摔碎的声音,接着就看见桌上放的一个圆球滚落地下,陈山觉得脚下在动,俩人都意识到发生地震了。
他回头看看任云,任云哭得天昏暗地,无动于衷。
“地震了!快下楼!”陈山冲着任云喊道。
陈山说完,就去拉任云,可是任凭陈山使上了浑身的力量,任云就是不动身子,又有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时,房子又摇晃了一下。陈山连忙跑出书房,看到客厅上的水晶吊灯左右摇晃,果然是地震来袭,陈山返身准备拉着任云一起跑。
可是,任云已经趁着陈山出门的时候,将书房的门反锁。
陈山使劲砸门,任云在里面就是不吭声。
陈山无奈只好给陈放打电话,让陈放给任云打电话叫她下楼,任云接到陈放的电话后,没说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任云拼列抵抗,陈山有点着急,害怕万一地震的震级越大,屋子倒塌伤了任云。
“哥,你等着,我上楼拉她下来。不过,哥!你最好也别在屋子里待着,在外面等我,我一会赶到。”陈放嘱咐道,他害怕特殊时期,陈山乱了方寸。
不一会儿,陈放开车赶到,这时,震动已经过去,满大街都是站着惊慌失措的人们。陈山铁青着脸,站在楼下不知所措,陈放问陈山:“嫂子,人呢?”
“你去吧!我去,她不理我。”陈山无奈地望着楼上道
陈放三步两步跑进小楼。
陈放到楼上连叫带敲门,一会书房里有了动静,任云开门,相见之下,陈放大吃一惊,任云的眼睛红肿,眼睛下面的脸颊上有一块紫青的淤痕,头发凌乱,精神非常不好。
“嫂子,这是我哥打的吗?”陈放吃惊地问道。
任云摇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任云没有说话。
“嫂子,海口地震了,赶快下楼吧!我哥让我来叫你。”
“我这个样子怎么下楼?震吧!我不怕。震死拉倒。”
任陈放怎么劝说,任云就是不下楼,铁了心让房子压死自己。
陈放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了,陈放一走,任云一阵孤独感涌上心里,眼泪又下来了。
三、
晚上,北京的家人看到了电视新闻打来电话询问海口地震的情况。
任云大致说了一下。
云展和小慧都劝他们全家回北京躲躲地震,任云只是说陈山忙走不开身。
这就是一九九四年年底的最后一天发生在海南的地震,无疑,这也是陈山和任云婚姻里的大地震,这次地震彻底催毁了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家庭。
晚上陈山回来,把一份起草好的离婚书放在任云的面前。
任云的眼泪又下来了,夫妻俩在书房里就这么僵着,陈山从来没有见过任云如此地伤心,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涌出,浓密的睫毛上挂了一串串的泪珠,陈山冷漠地看着任云,突然感觉妻子这个状态自有一番雨打梨花的韵味,可陈山已无心去欣赏爱妻的这一面,但陈山心里终于找到了一丝平衡。
这天晚上,任云和陈山俩人虽然在一张床上,却背对着背,各睡各的,一宿无言。
四、
第二天,任云没有跟陈山打招呼,坐飞机回了北京。
小慧和云展听说任云突然回京,都赶来看她。
一见任云的面,她眼睛下面的淤青触目惊心,夫妻俩人都吃了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情?两口子前天晚上来电话不还是好好的吗?还为未来做了许多打算,不像是要散伙的样子嘛。
任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垂泪的份儿。
“我给陈山打电话,我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展见任云这幅惨相,义愤填膺,血气方刚要找陈山算帐。
任云咬死就是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擦眼泪,小慧看见她的手腕处也有一块淤伤,并且脱了一块油皮,她问:“你身上还有多少伤?”
任云哭得直打哭颤,摇摇脑袋道:“不……不知道。”
小慧替任云脱了睡衣,一看她吓了一跳,原来左膝盖上,大腿上,胳膊上都有不少的青痕,数下来也有十几处,她心里吃惊不少,问任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云却不回答,她疲惫的躺在床上不愿意说话,小慧关了灯来到外屋,告诉云展任云身上的受伤情况。
云展听了肺都气炸了,他道:“你陈山算什么男子汉,只会在家打老婆,有本事去杀那个奸夫去。”
他一想打电话说不清楚,还是面谈能谈得清楚。
第二天,云展登上了飞海口的航班。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在了海口机场,他出了机场要了一辆出租赶到了陈山的公司,陈山的公司冷冷清清,云展才想起这天是元月二号,还在放假中。
可陈山正好在办公室,云展推门一看,陈山和陈放正在说话。
云展的出现,陈山愣住了,陈山对陈放说:“你先出去吧。”
云展拦住陈放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有什么可背人的,你别走。”
云展对陈山说:“你跟我说明白,你怎么把任云打成那样的?你要离婚就离婚,我赞成!我不反对。有本事你把那个张大陆杀了,我去替你坐牢。”
陈山此时看云展的眼神很怪,可是他却不慌不忙地。
陈放赶紧上前拉架,把暴怒的云展拉到沙发上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听了这一切,云展象个泄了气的皮球,搭拉脑袋不说话了,云展问陈山:“她身上有十几处青痕,是怎么回事?”
陈山听了也很吃惊,他只说了句:“不是我打的,我没有动手。这个你放心,我陈山就是再受委屈,也不会打老婆,也不会打女人。”
陈放悄悄退了出去。
陈山和任云展俩人沉默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