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临走前,云展和陈山坐在沙发上面对面抽着烟,却一句话也没说,等送走他们之后,云展才发现,卧室里的青花瓷瓶托台灯被砸碎了。
小慧跟着他们回到了海口,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是晚上快十点光景,天下着雨,这让小慧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气氛,好象是前世的经历,与今生重叠,可是心情却大不一样,那是一年前的这个季节,那时的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迷离的雨中,有一种浪漫氛围。可是今天这种雨景却有一种凄惶。
进了家门,任云和陈山一言不发,小慧有劲使不上力。
二、
陈山也不像以前那样准时准点回家吃饭,现在他不在家吃饭。一般都到晚上十二点之后才回家。早上九点起来,饭也不吃就走。
任云也不说话,小慧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让她散步,她就默默跟着小慧下楼。
三四天之后,夫妻之间也交谈几句,但从不触及这个棘手的问题。
小慧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陈山打来电话,是任云接的电话。
“我找小慧。”陈山对任云说道。
任云把电话交给小慧,他对小慧说:“我在下面等你,今天送你去机场。”
小慧临出门,任云说:“我不去送你了,嫂子,祝你一路平安。”
从海景湾到机场,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十分钟就到,停车后,陈山没有下车的意思。
小慧知道他有话要说,可是对方却迟迟不开口。
小慧说:“陈山,你和任云之间的事情,我和云展心里着急,但是都不好插嘴,你回去和任云好好谈谈,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陈山说:“小慧,如果任云有一半你这样的贞洁,我就高兴了,云展是个有福气的男人。”
小慧想了想说:“小陈,有一句我一直想提醒你,你太惯任云,她太闲了,这不是好事。当然我知道你宠她是因为爱,可是……有的时候却……”
小慧不知道往下该如何说。
陈山沉默着不说话。
小慧坚持不让陈山送她进候机厅,陈山却没有马上走,他坐在车里,目送着小慧进侯机大厅,小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的一刹那,他有一种尘缘了断的感觉。
三、
这天晚上,任云是一个人吃饭,吃完饭她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到十二点任云上床,丈夫都还没有回来,她只好自己先睡。
到了半夜,她迷迷糊糊听见楼下有声音,知道陈山回来了。任云迟迟没有等到丈夫进卧室,她知道陈山一时半会的怒气肯定不会消失。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陈山正在卫生间刮脸。
任云忙去厨房准备早餐,刚把牛奶热好,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陈山走了。
下午,任云接到陈山的电话,电话里陈山听到她的声音犹豫了许久,陈山没有对她有任何的称呼说:“今天晚上六点半,在楼下等我,咱们一起去吃饭。”
六点二十分,任云就打扮好,到楼下等着陈山。
任云今天一身黑色:“上穿黑色高领毛衣,黑呢子小喇叭裙,深灰天鹅绒紧身裤袜,脚上一双黑色鹿皮中跟鞋,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她下楼后左右看看没有陈山的车,索性去他的公司等他。
上了楼正碰上陈山送客人出来,看见任云,好象碰见一个陌生人,他愣了一下说:“你在办公室等着,我一会过来。”
这么平凡的一句话,让任云心头一热,她进了陈山的办公室,秘书正好往外走,见了任云眉开眼笑地说:“要想俏一身黑,你真漂亮。”
任云的脸上讪讪的。
她们俩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正说着陈山进来,秘书笑着说:“你们俩真让人羡慕,形影不离。”
陈山和任云都笑了,他们俩都听见对方的笑声,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觉得眼神陌生起来。
陈山将车开上了路,问任云想吃什么,任云问他吃什么,陈山说今天有点冷,就去亚雯吃涮肉吧!
陈山今天对任云格外客气,不象对妻子,倒像是对自己的上司,进饭店的时候,陈山居然给任云拉门,让任云先进,任云不习惯地谦让了一下,夫妻俩作做的举动,拦住了后面的食客。
陈山今天这样反常,任云心中不安起来,知道他后面必有更大的动作。
点菜时陈山问任云喝不喝酒,任云说你开车就别喝了,陈山说咱俩喝瓶啤酒不碍事。
吃饭的时候,陈山从锅里面夹出一筷子涮肉给任云放在她的碗里,任云忙说我自己来。
陈山隔着缥渺的蒸汽,看见任云的头发有好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头顶上的花卷没了都堆在发梢上,披在肩头。偏分的发线把三分之二的头发赶到右边,她的右边脸和隐在黑影里。陈山心想,任云瘦了。
这天晚上,他们比平时上床要早,各看各的报纸杂志。
看累了关灯睡觉。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睡意,陈山伸出胳膊搂任云,任云往陈山的怀里靠……,当陈山抽身离开时,他卷着自己的衣服走了,去了隔壁的房间过了一夜。
四、
第二天,任云起了个大早,忙着准备早餐。
可是陈山却看也不看摆在餐桌上食物,就要走。
“吃了早饭再走吧!”任云以为头天晚上的肌肤之亲,是夫妻俩人和解的开端。
陈山象没听见一样还是走了。
陈山开始对抗任云的任何问话。
一连几天,任云看见陈山总穿一件西服,她让小保姆赶紧抢在陈山没穿上它之前拿去干洗。
任云又替陈山选好一套西服和领带平放在床上,任云告诉他上班的时候就穿这套衣服,可是陈山却从小保姆手里拿过要送去干洗的西装穿上。
“怎么跟你讲你还要穿这个,说着她上去要脱陈山的西装。”
陈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指着任云的鼻子说:“别动,别碰我。”
他说完将她的手一甩,把任云凉在一边,扬长而去。
几天后陈山进家门,告诉小保姆,车上有两箱饮料,让她搬进来
小保姆搬进来后问任云,放在哪里?
任云说:“放在冰箱旁边。”
陈山对保姆说:“不!你给我搬到楼上卧室的床上。”
小保姆看看陈山,看看任云。
任云对她说:“别听他的,他爱开玩笑,放厨房。”
陈山提高嗓门对小保姆说:“我没开玩笑,给我搬到楼上的卧室大床上放着。”然后他挑衅地望着任云。
小保姆不知所措,任云一甩手走了。
陈山对发愣的小保姆说:“听见了没有,快去!”
阿霞只好把饮料搬进卧室,放在床上。
陈山晚上在另一间房睡觉,任云在大卧室一连三天晚上都拌着两箱饮料入眠,不敢擅自移动。
他们开始分居了。
到了第四天,她实在忍不住,拉住陈山大吼起来:“你让阿霞把那箱饮料搬走,我实在受不了了。”
陈山轻蔑地看着她说:“你真笨,我让阿霞放哪你就真守着它?你看它碍眼,你把它喝了不结了?”
陈山的话让任云哭笑不得,但是她依然不敢擅动那箱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