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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天是复活节,花店里,街道上到处是百合花的影子,王伟中手捧着一大束洁白的百合花,到了索尼娅家。索尼娅邀请他一起过复活节。

复活节对于王伟中这个中国人来说,充满了新奇。复活节是纪念耶稣“复活“的传统宗教节日,是罗马尼亚的重要节日之一。复活节在每年的春分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日举行,每年的日子都不一样。

索尼娅打开房门,看见王伟中站在门口,他把手中的百合花送给她,对她说:“你就像这迷人的百合花,那样神圣和纯洁。祝复活节快乐。”

她激动的用双手接过百合花,低头陶醉在沁人肺腑的花香里。

“谢谢你,伟中。”她上前拥抱他,亲吻了他的脸颊,他的脸腾的红了。他帮她把百合花插进花瓶里,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她用百合花装饰了每个房间,百合花的芳香萦绕在整个公寓里。

她有一套两居室的公寓,是以前国家分配的住房,一间做客厅,一间做卧室,两间屋子都铺着地毯。客厅里挂着白色的窗纱,宽大的三人沙发紧靠着东面的墙。一盏欧式吊灯挂在天花板的中央。

索尼娅为这一天,特意制作了复活节彩蛋。她非常仔细的挑出那些大个的鸡蛋,把它们放在锅里,加上水,再撒点有颜色的粉,水开以后,煮一会,鸡蛋就变成了有颜色的彩蛋。她用不同颜色粉,煮出了五颜六色的彩蛋。红色代表对耶稣的敬意。红色的最好看,数量也最多。这些彩蛋精美漂亮,而且富有装饰性。她告诉王伟中,复活节彩蛋可以给人带来欢乐,代表着人们的美好心愿,家家都要煮。

晚上,索尼娅挽着王伟中的胳膊,两个人一起来到教堂,手持蜡烛和彩蛋站在教堂门口长长的队伍中。夜间12点整,教堂的大门敞开了,大家随着“耶稣复活了!“声音,互相拥抱、亲吻,彼此交换彩蛋。

教士把面饼和葡萄酒分给大家吃。

索尼娅告诉王伟中面饼是耶稣的“圣体“,葡萄酒称为“圣血“,合在一起吃称为“圣餐“。吃了“圣餐“的人会得到幸福。

王伟中表现的很虔诚的样子,跟着索尼娅,认真完成每一个步骤。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耶稣一定能够保佑他,让他在罗马尼亚发展顺利。

复活节过后,天气暖和的很快,王伟中和索尼娅开始在广场上卖牛仔裤。

王伟中的罗语大有进步,一般生活用的句子都会说了。他收到了王伟国的传真,算算海运样品要40天才能到罗马尼亚康斯坦萨港口,时间还富裕。他和索尼娅一边卖货,一边等着国内海运的样品。

胜利广场人来人往。王伟中的摊位离地铁出口很近,从地铁站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他的摊位。位置好,货卖的也快。王伟中和索尼娅热情的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广场上还有一些中国人在卖货。

有警车驶来,停在不远处,从警车上下来几个穿警服的警察,向王伟中的摊位走来,距离太近,他来不急做出反应,只好站在那里没动,用眼的余光瞟了一下远处的中国人,正在迅速收拾东西,眨眼间从广场上消失了。

警察走过来,让王伟中出示护照,仔细查看了一番,对索尼娅说:“这里是市中心,不能摆摊,要没收你们的衣服。”索尼娅和他们争论,他们不理睬她,把地上的衣服统统装进了包里,连包一起装进了警车。临走,警察告诉索尼娅,下次如果再看见他们,就要把他们带到警察局处理。

警车一溜烟开走了,王伟中在后面冲着警车大声喊起来:“你大爷,罗子,不给老子留点。”眼看着警车开走了,气的他蹲在地上生闷气。索尼娅在旁边小声的劝他。

“伟中,让警察罚了,”王伟中扭头一看,是周凯,两个人认识。

周凯比王伟中大两三岁,在国内公司派驻罗马尼亚的一个办事处工作,负责办事处的采购,来罗马尼亚两年多了,是个罗马尼亚通,经常开车在外面办事,前些日子从胜利广场经过,看到王伟中在这摆摊,看他像是新来的中国人,就主动上前搭话,两人一见面,挺聊得来,一来二去,两个人成了朋友。他高看了王伟中一眼,觉得他有魄力,能把国内这么好的工作辞了,跑到这来做生意,让人佩服,

今天,周凯又从这里经过,正好看见警察没收了王伟中的衣服。“别生气了,这里不让卖,到别处卖,罗马尼亚这么大,还能把咱中国人饿着。”

“这里不让卖,到哪能卖呢?”王伟中愁眉不展的问。

“到外地去卖。”周凯说:“一些小城市每周都有集市,可以摆摊卖货,我听说有中国人开车去卖服装,要开车去才行,有的集市离布加勒斯特几十公里,有的几百公里。”

“货好卖吗?”

“当然,有的城市比布加勒斯特人还有钱,矿工的收入比这的人收入就高多了”。周凯整天开车在外面跑,对罗马尼亚的情况了如指掌。

“我再想想。”

回到住处,王伟中还在心疼被警察收走的衣服,损失了几百美金,不能摆摊卖货,下一步怎么办,他带来的3000美元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何况还有索尼娅,她也需要钱,要想办法赚钱。

他在屋里来回渡着步子。

王伟中停下脚步,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到外地去卖。

可是到外地卖货,要有汽车。王伟中咬咬牙,做生意没车不行,早晚要买,那就买一辆。

那个年代,每个中国人都有一个梦。

这个梦就是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

梦实现的很容易。王伟中花了500美金买了一辆二手达契亚汽车,虽然还是齐奥塞斯库时期的车,开起来像一辆老牛车,连喘带响,可他如获至宝,从里到外把它擦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在非洲工作的那两年,一有机会到公司经理部,他就会缠着司机老田,塞给他一盒烟,让他教他开车,学会的驾驶技术,一直没机会施展,这回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罗马尼亚驾照不好考,王伟中把中国的身份证当做了驾照,反正罗马尼亚警察也看不懂中文。

王伟中招呼索尼娅:“上车。”

“去哪?”

“康港。”

两个人驾驶着老牛车,疯一般驶出布加勒斯特。

蔚蓝色的天空,晴空万里,飘着朵朵白云。道路两旁的树木从车前闪过,一会就被甩的很远,很远。车窗开着,迎面扑来的春风吹进了车厢,让人神清气爽,也暂时带走了一切烦恼。

老牛奔走起来的吱扭声好像人的心情,有韵有律。

“你想听歌吗?”王伟中问。

“好呀,你给我唱个什么歌?”索尼娅大声鼓着手掌。

“我给你唱一首中国歌曲。”王伟中使劲清清嗓子。出国几个月,每天都是压力,紧张,没有心情唱歌,今天他想释放一下。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

我爱你中国……”

嘹亮的男高音从车中飞出,飘向空中,回荡在广赖的乡间田野上。

美丽的罗马尼亚景色被这歌声感染,天是那样的蓝,地是那样的绿。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

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

好像**滋润着我的心窝

我爱你中国……”

索尼娅听懂了中国这个名字,中国是这个中国男人心中的家。他唱的激昂澎湃,陶醉在歌声里,她被他的歌声感染,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康港到了,它是罗马尼亚的不冻港。

康斯坦察是黑海上一个古老的城市,已有2500年历史。这里港口开阔,冬天不冻,是罗马尼亚全国最大的海港和海上门户,罗马尼亚对外贸易物资的一半以上由此进出。康斯坦察也是罗马尼亚最大的海滨休养地和夏季旅游中心。康港的海岸线绵延几十公里,沙滩平阔,海浪温柔,每到夏季人山人海,五彩缤纷的太阳伞把海滩装点得像花的海洋。

两个人依偎着并排坐在海岸边高高的石阶上,脚下涨潮的海水拍打着岸基,王伟中远远看着停在锚地若隐若现的集装箱货船,早晚有一天,哪艘船上就会有我的集装箱,里面装的都是中国生产的产品,它们很快就被销售一空,下一艘船又运来了新的集装箱。会有这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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