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了美国达拉斯。
王伟国他们的邀请函的是以一家总部在达拉斯的公司名义发的,邀请他们到达拉斯洽谈采购设备,这都是刘大眼一个朋友在美国的亲戚为他们做的,邀请函,产品介绍,联系电话,准备的非常细致,办起来一切顺利。所以,他们的目的地必须是达拉斯,从达拉斯入境才保险,不会被拒绝入境。
7月的达拉斯白天气温已经接近三十五度,干燥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王伟国和刘大眼出了机场,坐上出租车。汽车出了机场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在高速上飞驰起来。从公路的远端,出现了纵横交错的高架桥,再往远看,鳞次栉比的高楼矗立在红色的晚霞中,像是海市唇楼,朝他们扑面而来。两个人从未见过如此景色,这是达拉斯,如果是纽约,又会是什么盛景呢?
他们在一个小区的公寓楼租了一间住房,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屋子的一角有一个灶台,一个冰箱。地上铺的化纤地毯,好在是夏天,铺上凉席在地毯上就可以睡觉。两个人的行李箱放在了一边,没有打开,用什么从里面拿就行。
王伟国说:“美国人真够抠的,连简单的家具都不给准备。听说美国人什么都扔,我们出去转转,看能捡点什么能用的回来。”
小区很大,有好多栋住宅楼,楼群中还有一个公共游泳池,几个年轻人在游泳池里打水仗。两个人在小区里四处转悠,在几个垃圾桶的旁边,放着一个旧的三人沙发。王伟国看看沙发还很好,只是颜色有些旧,“我们正好缺个沙发,走,搬回家。”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沙发搬回了屋子。
离公寓不远,有一个基督教华人教堂,是周末华人集体活动的地方,有时晚上也组织小组,集中学习圣经,交流学习体会,互相了解工作和生活的情况。王伟国和刘大眼到处溜达,走到这里,觉得很新鲜,后来又去了几次,发现这是个结识中国人的好地方,他们想到这里多认识些人,多交朋友。教会的华人非常热情,知道他们是刚来美国,给了他们送来了很多生活用品,做饭用的锅碗瓢盆,摆了一地,都是新的,他们不用再去买了,可以省下不少钱。
两个人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一个教友又打来电话,让他们下楼等他,他在他们小区捡了一台电视机,一会就给他们送来。
不一会,教友送来了电视机。接上电源一试,是好的。
出了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见不到行人,也看不到公交车站,只有不时从眼前经过的私家车。要出去,必须有车。没车真是寸步难行。附近的超市门口,每天都有免费报纸,他们从报纸上找到了卖车的广告,给卖车的人打了电话。一会,一个黑人开着一辆7、8成新的RB本田车来了。王伟国上去试了试,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脏,给了黑人二千五百美元,买下了车。
王伟国在罗马尼亚已经练会了开车,可以直接去考驾照,刘大眼还不会开车,他要帮助刘大眼学会驾驶。两个人每天在小区里的小路上练车。在美国要想到公路上练习开车,要有有驾照的人坐在旁边才行,可是他们才到美国,人生地不熟,哪里去找有驾照的人陪他们练车,再说,就是有认识的人,人家也很忙,怎么好意思总打扰,只能自己在小区里练习,把驾照考下来就好了。
这天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他们又和往常一样,把车开出去,在小区里借着路灯练车,突然,几辆警车响着警笛就向他们的车冲过来,从几个不同方向把他们团团围住,用车灯把他们的车照的雪亮。一个女警官走到他们的车前,示意把车窗摇下来,让他们举着手从车里出来,趴在车身上。一个男警员对他们搜过身后,一个女警官走过来。
“为什么这么晚在这里。”
“我们在练习开车,这是刚买的车”。王伟国的态度很老实。
女警官转到车后,看了看车牌,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电话打完,女警官警告他们,这么晚不能在小区里练车,在小区里也不能无照驾驶,如果再接到报警,你们就有麻烦了。说完,警车开走了。“一定是小区的住户报的警,他们看我们这么晚在这里开车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美国人这么多事。”刘大眼分析说。“走吧,以后晚上别练了”。两个人赶紧开车离开了。
刚买的车内饰上斑斑点点,需要做个全面的卫生。他们到附近超市打算买点清洁用品。
超市很大,平时白天人很少。货架上的商品标签都是英文,要想找到想买的东西不太容易。有个长的像是亚洲人的超市员工正在整理货架。王伟国心里琢磨,不知他讲不讲中文,他走到那个亚洲人跟前,“你好。”
亚洲人转过身,用中文回答,“你好”。
“啊,你是中国人吗?”
“是,我是从中国来的,有什么事能帮你们?”亚洲人边说边从货架前的梯子上下来。
“我们想买瓶清洁剂,给车做做卫生。”“在这里”。中国人领着他们两个人走到另一个货架前,热情地介绍着货架上的商品。
王伟国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清洁剂,“就买这个吧,谢谢你,”
“不用谢,都是中国人,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太谢谢你了,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真的需要人帮助,以后少不了麻烦你。”王伟国赶紧找了张纸,写上自己和刘大眼的名字,公寓的电话,递给中国人。
中国人拿着王伟国递过来的纸条看了看,抬头惊喜的问,“你们是从TJ来的?”
“是呀,刚到时间不长。”
“我叫王鹏,是我给你们发的邀请函。”
“啊,真是太巧了,”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王鹏说:“明天是周末,我休息,你们到我家来,好好聊聊。”看得出,能够在美国见到从国内来的朋友,王鹏很高兴。
王鹏三十多岁,来美国已经七八年了,找了个台湾太太,分期贷款买了一套两层的独栋住房,带一个院子,中国人叫别墅。他在一家电视台工作,还在超市兼职打工,老婆不工作,在家照看两个小孩。王鹏通过国内的亲戚帮助想来美国的中国人办理邀请函,是他赚钱的另一个渠道。他来美国时间长了,对美国很了解,办这种事手到拈来。
王鹏在家里炒了几个菜,招待王伟国和刘大眼。王鹏的太太怕孩子吵闹,吃了几口饭就带孩子上了二楼。桌子上只剩了王鹏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喝着啤酒,边吃边聊。“你们到美国是来打工吗?”王鹏问。
王伟国回答,“我们都做过进出口贸易,想在美国成立个公司,继续做贸易,就是不知道中国的什么产品在这里好卖。”
王鹏说:“中国的产品在美国到处都是,你到超市看看,随便拿一件东西,上面一定写着madeinChina(中国制造)。可是你要进口产品,要有公司找你订货才行,不然你把货弄来了,怎么卖出去。要想拿订单,这就难了。可是说难也不难。前几天我听说,有个中国来的小姑娘,在这里找不到工作,她家里是开工厂的,专门做铁钉子,就是普通钉木头的钉子,来美国的时候让她带了样品。她就拿着钉子找美国公司问要不要,居然美国公司就向她订了货,生意就做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又很容易。”
刘大眼说:“我看还是要有点运气。”
王伟国信心十足:“我们的运气就不错,美国签证这么好拿的,我们不是一次就成功了,达拉斯这么大,我们到这就遇见王大哥了,王大哥就是我们的贵人,我们一定能成功。”
王鹏劝他们:“我看你们先别着急,我帮你们先把公司办起来,再想办法找订单。”
王伟国说:“太感谢你了,我们在美国是两眼一抹黑,多亏有你的帮助。”
有了王鹏的帮助,王伟国他们的事情办起来顺利多了。王鹏帮他们找了律师,花了一百美元注册了公司,公司文件很快寄来了。王伟国又买了传真机,连上公寓的电话就能办公了。他给王伟中发了传真,向王伟中介绍了到美国的情况,让王伟中把剩下的钱给他汇到美国,他在银行开了账户。
他又给埃莱娜写了信,让她抓紧办理签证。
日子过去的飞快,王伟国他们来美国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们刚搬进公寓,就有电话公司免费送来了两大本电话薄。他们从电话薄上找到了一些做进出口的贸易公司,记下了上面的公司地址。
王伟国和刘大眼都考了驾照,带着地图,两个人开车到处跑。他们找到带着从中国带来的产品样本,询问对方对中国产品是否感兴趣,他们可以帮助从中国进口。对方很客气的说:“我们有长期的客户,不会轻易更换,等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没想到美国人做生意这么死板。他们拿出了杀手锏,可是不管他们给出的价格多么有诱惑力,美国人不为所动,他们看重的是长期的合作关系。
王伟国把车开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几个西红柿,黄瓜,在超市门口拿了一张免费的报纸。
从超市拿来的报纸上,看到一条展览会的广告,让王伟国想起当初和孙名利参加展览会的情景,参加展览会可以接触到很多公司,也许能遇上愿意合作的公司,这到是个好办法,两个人商量去展览会碰碰运气。
炎热的天气,灼热的太阳烤的地面发烫。中午过后,王伟国开着车,打不起精神。刘大眼做在旁边,昏昏欲睡的样子。一条很宽的往返8车道的马路,王伟国打算横穿马路,他向公路的两端望去,东侧没有来车,西侧来的车正向这里开过来,看起来离这里还很远,他一踩油门向马路对面开去,车刚开到马路中间,他突然发现西侧的车已经呼啸而至,向他的车扑过来,他已经不能把车再退回去了,千钧一发之际,他狠踩油门,汽车猛的向前窜出去,眨眼间冲过了马路,上了对面的陡坡,身后传来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把车停下来,让自己的身体靠到椅背上定定神。一辆车向他们的车开过来,一个美国人停下车,向他们走过来。王伟国打开车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美国人问:“你有事吗,刚才太危险了。”王伟国回过神,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开车有问题。”美国人开车走了。
两个人到了展览会。展览会规模很小,只有几十个展台,都是一些小公司,做代理批发业务,没有进口能力。他们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
两个人跑了半个多月,一无所获。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王伟国心里着急,晚上躺在地毯上睡不着觉。来美国花了几千美金,现在一个月房租,油费,电话费,吃饭要七八百美金,这样下去,只出不进,身上的钱早晚要花光的。埃莱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来了又要增加开销,要想法赚钱。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
“你还没睡?”黑暗中传来刘大眼的声音,他也没睡觉。两个人都坐起来,面对面坐着。
“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呀,要坐吃山空,想想有什么办法。”王伟国说。
刘大眼说:““我也没有好办法,实在不行,只能去打工。”
一听刘大眼说出去打工,王伟国就皱起了眉头。他是来做生意当老板的,怎么能去餐馆给人端盘子,既丢人,又没前途。可是,不打工又怎么办?想做生意又做不成,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不能这样耗着。美国做生意不是着急的事,我想的太简单了,只能慢慢来,找机会。
王伟国想到这,说:“那就先找个工作,打工赚点钱,把生活稳定下来,再慢慢想办法,也只能这样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刘大眼点点头:“行,餐馆的工作可能好找,先赚点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