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阁之外,那青砖围墙脚下,几个人伏腰低身,正小心谨慎地细声交谈。
“师叔,师父一个人进去了,咱们该怎么办?”说话之人,正是杜开。
此时杜开一声黑衣,手中拿着一把精炼钢刀,一脸焦急地问向身前之人。
在他面前,蹲着的是破世宗二长老练恒。此时练恒侧身避在围墙转角之处,身体紧紧贴在围墙上面,将头轻轻伸出转角,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那得意阁森红的大门。
听到杜开的问话,练恒将头缩回,轻声说道:“空等肯定不是办法。这得意阁神秘非常,我们打听了几天,都没能探出这得意阁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对方既然敢让你师父进去,肯定是非同小可,你师父一个人,恐怕未必能敌得过对方!”
杜开脸上越发的焦虑,双眼如火焰喷出,森森寒气透眸而出,发出噬人的光芒。
练恒继续叹道:“可恨我们破世宗如今众敌环绕,那江呈流碍于先帝遗诏,不能明的对咱们动手,但是,若是抓到咱们什么把柄,便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出兵借口。哼,若非如此,以我破世宗数千弟子之威,只须数百人,便可将这得意阁踏为平地,又何必让你师父一个人陷入危难之地?”
杜开突然站起身,悄声说道:“不管了,师叔,我先一个人偷偷进去,探听一下虚实。总好过咱们这么多人空等在这,无事无补!”
练恒失声道:“你一个人?这怎么可以?还是由我进去!”
杜开道:“我人小力薄,便是让对方发现,也不算什么,对方不会将我放在眼里。可是若师叔进去,一旦被人发现,对方极有可能恼羞成怒,万一误了师父大事,便不好了!”
练恒想了一下,也觉杜开所言有理,便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小心点,如果见事不妙,立即发讯号,我马上带人杀进去!”
杜开点了点头,先是侧耳听了一下围墙之内的动静,然后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说罢,杜开将钢刀负于背后,长吸一口气,力灌双腿,轻轻一点院墙,身子已纵身而起,直接越过院墙,随后悄无声息地进入院内。
练恒于院墙之外,眼见杜开跃起,落于院内,却未听到任何落地声响,心中暗赞:“杜开这身轻功跟谁学的,可厉害的很啊!”
…………
杜开双脚轻轻踏实,落于院内,打量了四下。
落脚之地,是个长方形的院落,里面房屋纵横,看样子,像是奴仆居住的地方。
杜开小心谨慎的弯腰前行,此时,他心灵一片澄静,体内的异种真气平静而又缓和的流过身体各道经脉,令他思维无比清晰。
杜开细细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觉,脚步却毫不停息,身子如狸猫一般,悄无身息地穿过院落,眼见一间房间并未关闭,当下身子急窜,直接进入到那房屋之内。
在未进入房屋之内的时候,杜开便清楚地听到一个平淡的呼吸之声,知道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
果不其然,一进入房屋,便见一女婢背影,正背对着他在擦拭桌椅,杜开悄无声息地走上去,手中一闪,钢刀突然架在那女婢脖颈,口中轻喝道:“不要动!”
那女婢一愣,方才查觉到脖子上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刀,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地愣地那儿,一点也不敢乱动,生怕对方在她粉嫩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身后,传来一声略微温柔的声音:“只要你不乱叫,我便不会伤害你!”
那女婢连忙轻声说道:“我不叫,我不叫!”
杜开嗯了一声,轻声道:“告诉我,池丹儿被关在哪?”
那女婢浑身一颤,轻声说道:“我……我……不知道……”
杜开透过那女婢粉红色的玉颈,看得出此女已然花容失色,内心极为恐惧,心中略有不忍,但此时亦退让不得,只得狠很地将刀锋再度用力按在她的玉颈上,口中喝道:“再不说,当心你的小命!”
那女婢已时都快哭出来了,口中一个劲地低声泣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杜开哼了一声,刚欲再出言恐吓,忽然心中警兆突生,急忙一个低头。
只见一把飞刀蓦地从左边射来,其速极快。若非杜开此时体内异种真气遍布全身,将周围一切异样尽都感知,断然避不开这么快捷的飞刀暗器。
紧接着,一道寒光挟带着刺骨的冰意,蓦地从左方刺来,同时一声娇斥声亦随之响起:“大胆采花贼,竟敢擅闯本姑娘闺房?”
杜开连忙一把将那女婢推开,以免其受到牵连,同时手中钢刀顺着那道寒光,由下而上,奋力一挑。
“铛……”
一声轻脆的铮鸣,却是杜开手中的钢刀与一把细长宝剑正正相交,杜开体内真气迅速涌至手臂,手中刀身猛地生出一股巨力。
只听得一声极为悦耳的轻“咦”之声,那宝剑主人被杜开刀上的这道巨力一下子震飞出去。那人在半空中轻轻一个灵巧的翻身,轻轻落于地面,手中长剑仍然遥指杜开,但显然杜开这一道力量她也并不好受,此时长剑仍然抖动不息。
杜开向对方看去,只见那是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长相十分漂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正透着满腔的不服气,嘟着嘴,恶恨恨地盯着杜开。
这少女年纪轻轻,皮肤细白粉嫩,此时小嘴嘟起,虽然恶狠狠地样子,但落于杜开眼中,却觉得此女甚是可爱,顿时之前被偷袭的怒气立马消失一空。
那少女见眼前这人,在刚才自己刺去那一剑之时,尚能想到会误伤他人,将自己的贴身小婢一把推开,心中也对杜开怒意少了半分,但她久居秀房,平日里除了师父等有限几人之外,很少与人交手,此时见到有人竟敢闯入自己闺房,心中更多的,却是一份莫名的兴奋。
“大胆淫贼,竟敢闯入本姑娘闺房,哼,误了本姑娘一世清名,今日,定要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那小姑娘口中突然娇喝一声,眉语之间,毫无怒意,更多的,却是欲求与杜开一战的跃跃欲试。
杜开双眼睁的大大的,这什么跟什么啊,误了你的清白?我什么做下这种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这恐怕是场误会,小姐……”杜开眼见对方是位娇滴滴的可爱少女,实在不忍与对方大打出手,无奈之下,只得拱了拱手,欲图以言语化之对方怒意。
“废话少说,先接本姑娘三百剑!”那少女不待杜开说完,突然娇喝一声,手中细长宝剑化作层层剑影,疾向杜开攻来。
杜开身子暴退,脚步连连躲闪,口中不住地低声说道:“小姐请听在下一言……”
他心中着实无奈之极,一方面担心打斗之声惊醒得意阁看守,另一方面,面对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自己又不忍痛下杀手,只能一个劲的躲闪,心中蹩屈之极。
那小姑娘手中长剑不住地向着杜开攻去,但杜开此时体内异种真气纵横,感知无比灵敏,在身子连连躲闪之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少女疾如闪电的剑势。
那少女一连数剑,竟然连杜开衣角都未划破半分。
再攻了半会,那少女已玉容微汗,眼见自己打了半天,却连对方皮毛也未伤着,不由又急又气,突然将脚一跺,猛地蹲下身,双臂环绕,玉首埋于膝间,哭了起来。
“唔,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唔……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唔……”
杜开一下子愣住了,这刚才还要打要杀的,怎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变成了一个痛哭流涕的娇弱女孩?人说小儿脸,六月天,这什么时候女孩子的脸也变得这么快了?
对付女孩子,杜开可以说毫无经验,若是六尺大汉对他要打要杀,杜开绝对会与其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可是,面对一个痛哭流涕的小女孩,杜开可是毫无办法了。
“嗳,你别哭啊,我可没怎么你啊……”杜开挠了挠头,走上前,弯下腰,刚说了一句,猛然间,那少女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杜开狡黠一笑。
脸上,干干净净,哪来半滴泪水?
杜开情知不妙,刚欲有所动作,眼前剑光一闪,一把青锋长剑已堪堪架在自己脖子上面。
“糟糕,上当了……”杜开顿时哭丧着脸,心中懊恼之极。
“嘻……”那少女笑眯眯地站了起,手中长剑拿的稳稳的,逼的杜开也随着他直身起。
“小样,跟我斗,嫩了点吧?嘻……”那少女一脸得意,双眼之中,对自己计谋得成欢雀不已。
杜开心中暗责不已,自进入得意阁,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可以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转眼功夫,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抓住了,唉,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阴谋诡计罢了,有本事,咱们痛痛快快地大战三百回合!”杜开嘴上不服气地低声说道,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这小姑娘能如自己想象那么单纯。
那小姑娘眼珠一阵乱转,直转得杜开心中发毛,突然,那女孩卟哧笑了一声,娇笑道:“想激我放了你?哼,想的倒美,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做采花贼?”
“我年纪不大,你难道就大了?还说我小小年纪,哼!”杜开说道,忽然一愣:“嗯……你说谁是采花贼?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杜开行的正,站得直,立足于天地之间,全凭的是一腔正气,两袖清风!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杜开外号‘正气无敌小朗君?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污蔑我是采花贼,哼,不是我吓你,你出门就会被仰慕我的人扔的满身都是臭鸡蛋、烂菜叶!”
“就凭你?还‘正气无敌小朗君’?我看你是‘歪风邪气大色狼’!”那小姑娘满脸不屑。忽然双眼睁的大大的,似想起了什么,视线从上而下,狐疑地将杜开从头顶到脚尖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看得杜开心中直发麻。
“你叫杜开?破世宗的那个杜开?”那小姑娘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