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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瘦灵魂37

岁尽年末的西安到处是一派年节气象,火红火红的对联,火红火红的灯笼、中国结以及过年用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街道里排起了长龙,逛街的人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时空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西安一个奋力成长的大都市正在朝一个狂欢型城市转变,你能明显感觉到狂欢正在传递、积聚,它从一个个商家手里转移到各家各户,静等那个时刻的到来。在等待中人是非常不安分的,可是,对不起,忍着煎熬着,不到那个时候谁也别想轻举妄动。但是一旦到了那个时刻,时空又离开换了一副嘴脸来挑逗你,看看你能有多疯,试试你能有多狂。人们能用一句“过年了嘛”原谅无数的错,旧的一年没过好的人寄希望于来年以欢乐开头,旧的一年过好的人以欢乐结尾,总之,人们都是有可祝福和祝愿的。

扑面而来的年节气氛不仅感染了逛街的人,连机关单位的工作气氛也弄得有些不正规了。节前必办的事草草办,节前该办的事节后办,说来也奇怪,一句“过年了嘛”不但普通百姓能理解,政府公文也能理解。单位早早就做了假日值班安排,所有能结的事务早早结清,稍有疑问的全放在下一年,办公室不压公文,领导头脑里不装工作,单等一个字:年。

不过,江家堡所在的区法院和公安局却没有往年的好运,他们工作排得满满的,甚至半宿半宿地加班,丝毫看不出年节将至的迹象。法院最热闹,火灾发生后,光东江家堡递上来的状子就有十来个,其中有两户村民分别起诉江国庆诳占他们宅基地的案子,村委会起诉江国庆多吃多占宅基地的案子,租车公司起诉三家保险公司的案子,三家保险公司起诉江明帅的案子,江国庆起诉江明帅毁家赔偿案,村民打架斗殴的官司(火灾当晚,村民在江国庆家门前看海,小偷撬门扭锁在看他们的钱匣子。奇怪的是住同一处,有的被偷,有的没被偷,有人就说是内贼搭着外鬼干的,于是就相互猜忌,直到开言相骂,拳脚相加。),一庄离婚官司,当然其中最有名的还要算江明帅以村委会名义起诉辉秦国际、盛世博物馆和江国庆的官司。他们乘着那张一千多万公告的威名顺势就在记者招待会上亮出了那份被方庄明拎着扔进废纸篓的起诉书,并扬言要和被告们奉陪到底,彻底揭开事情的真相。这份起诉书一出,几乎被媒体全文转载,尤其是它的两个亿的索赔标的被人念叨了绝不至千万遍,也被人看了绝不至千万眼。这样高曝光率和关注度的案子法院也是要顶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的,年前不开一次庭是绝对说不过去的。法院权衡时间和他们的工作进度,将开庭日定在了腊月二十二,也就是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因为二十三就是全国放年假的日子。

这么多案子,仅仅是调查一番作一个立不立案的决定也需要不少时日。法院动员了除看门老头所有力量投入工作中,案件立与不立,调查取证,责任划分,庭前和解等等的工作都要在这段日子去做,真是忙了个四脚朝天。

公安局则是压力山大,这个纵火案要是破不了,公安局就只好换牌子了,因为有两辆警车在纵火案中被烧毁。如果案子破不了,人们会说什么公安局呀,警察在里面,警车在外面,案发前没有丝毫察觉,案发时一点也不能震慑,案发后还破不了,你说公民的安全感何来,幸福感何存,要你们公安有何用,你不摘牌改集贸市场还等什么。市局领导亲自坐镇,从省市区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夜以继日地研究案情。虽然江国庆父子的嫌疑一直没有被排除,却也没有新证据进一步落实他们的罪责。他们也追查了江国庆关监控的细节,由于小飞博文的出现,这个消息是被以微信的形式在朋友圈发出去的,以这件事的热度看,估计西安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收到了那条博文,公安内部人员也收到不少,大海茫茫,钢针你在哪里,看来这个线索等于没有。从作案手法上看凶手是个老手,除了一点点残存的塑胶炸弹残片外什么也没留下。目前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扩大搜索范围,加深搜索层次,并散出大量民警对火灾前后各三日东江家堡及周围的居民的活动情况进行走访,希望能从海量的信息中发现罪犯的蛛丝马迹。

状子递上去就像原子弹投在了西安的空中,整座城市都被撼动了,铺天盖地的宣传震的人耳朵都聋了,由于舆论引导得好,江明帅他们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是屡败屡战为群众利益和家族事业甘愿抛头颅撒热血的英雄人物。鲜花掌声源源不断地被送进了医院,都快将江明帅活埋了。为了表示他和邪恶力量斗争的决心和意志,他也不在医院里待着了,得胜的英雄似的巡视在村内的巷巷道道,接受村民的问候。他甚至连保险公司起诉他的事情也毫不在乎,他说你们那都是些小钱,你看看我的起诉书,两个亿,还怕还不了你们那点钱。再说了,即使官司胜不了,不还有村委会和我嘛,实在还不行,咱还有土地,随随便便卖个百八十亩,还愁还不了你们的钱,法院该咋判咋判,咱们喝酒。不过,话不妨这样豪气地说说,江明帅的脑子却是十分清醒的,官司他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连获胜的把握也没有。毕竟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太多了,不光个人,盛世博物馆就算了,辉秦国际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它的冠有多大,根就有多深,谁知道它背后真正的靠山是谁。当时写状子的时候他就不主张将它算在被告内,为的就是减少阻力,增加获胜的几率。可是律师团的成员却说假如将辉秦国际从被告的名单上去掉,那么就剩下了江国庆和盛世博物馆,假如你仍然要一个亿的赔偿,由于在画像丢失的过程中你们三方都负有责任,主意责任是盛世博物馆,是他们把关不严,致使假画像不知从那个环节进入了博物馆,他们负百分子五十的责任,你和江国庆各负百分之二十五的责任,也就是说你只能收回七千五百万,而这七千五百万盛世博物馆能拿出多少,江国庆又能拿出多少,跑过各种费用你别说还人家保险公司的钱,连律师费估计都不够。这么一说,他们觉着再代理一个可能连律师费都争不利索的官司就没多大意义了,还不如你付机票和差旅费我们走人。他只好说好好好那就写上吧,诉讼标的也从一个亿改为两个亿,他们说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假如法院要压低他的诉讼标的话,他也是能还清外债并有钱赚的。

江明帅请的是一个来自首都BJ的律师团队,据说他们经常和中央领导一起处理国际纠纷。他们号称是打不赢官司不收费的律师团队,常年活跃在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哪里有大官司他们就出现在哪里,获得当事人的全权委托书之后就大刀阔斧地和当地法院、应诉或诉讼方进行残酷的全面的搏斗,直到达到他们的要求为止。他们是一条龙服务,只要你将你的案子全权委托给他们除了拿钱什么也不用管了。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采取收支两条线的管理组织了一批来自全国各地的百里挑一的久经战阵的专业上访群体来扮演委托人的家属亲属和不平群众到法院和法庭闹事,给对方和法院施压。签订委托书的当时江明帅就付他们四十万定金和二十万食宿费,从递诉讼状的当天,他庞大的律师团队就正式开始运作了。

江明帅也没有将宝全押在律师身上,他又怀揣钞票以父母官的身份拜访了省市和BJ的家族高官,他们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他们也是早就对江国庆兄弟把持族里的东西特别不满,全力支持他开展的一切工作,并都承诺会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全力配合他的工作。这一圈走下来,江明帅才真正有了胜券在握的感觉,也真是的,要不是村里这档子事,他还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逐一拜访他们,也弄不清他们究竟是哪个部门的领导,分管什么工作。他不仅解决了当前的官司问题,顺带着为村里要回三个项目和过亿的专项资金,还顺带着解决了自己儿子的BJ就业问题和江明白女儿的BJ户口问题。真是啊,不转不知道,一转下一跳,关键是事在人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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