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赐对这里非常熟悉，很快就带着范雪怡来到李老万家。李老万家的院子还是像原先一样乱，破烂东西堆得满院子都是，险些把范雪怡绊倒。李老万的黑狗还在，它很快认出洪天赐，叫了两声后就冲着洪天赐摇尾巴。洪天赐看出黑狗已经老了。
没多久李老万就回来了，把院门关好后领洪天赐和范雪怡进到屋里，摸索了一会儿点着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李老伯，你还好吧？”
“我还好。虽然你长高了，我还是把你认出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给我爸妈烧几张纸。李老伯，你刚才说危险是怎么回事？”
李老万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范雪怡问道：“这个姑娘是......”
“她，她是我还没过门的媳妇。雪怡，这是李老伯。”
从柳家寨出来的两个月时间，洪天赐已经从心里完全接受了范雪怡，特别是两人在贵池县城里的谈话，让洪天赐卸掉了思想包袱，此刻田莲芯又没在场，洪天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和范雪怡的关系。听洪天赐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媳妇，范雪怡感觉心头一热。
“李老伯好。”范雪怡礼貌地向李老万问好。
“哎呀，都有媳妇了，真是太好了。如果你爸妈还活着，看到你找到这样一个漂亮媳妇，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哪。”
“李老伯，你刚才说的危险是怎么回事？”洪天赐急着离开大通镇，怕再耽搁就赶不上船了，再次询问李老万让他们躲到这里的原因。
“怎么，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是刚才我被林家人看到了吗？当年我离开大通镇时在路上遇到林耀祖，他要拦阻我，我就把他打倒了，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吗？”
“没有什么事，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是有人说我留在镇上有危险，我就离开了。”
“难怪，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爸妈的真正死因。”
洪天赐一下愣住了。“什么，我爸妈的真正死因？李老伯，他们不是逃跑时被官兵打死的吗？”
“他们是被官兵打死的，但不是他们说的那些原因。”
洪天赐从李老万的话里听出另有实情，急忙问道：“李老伯，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可以，不过你要先跟我说一下你当年为什么会离开。”
“好吧。李老伯，你还记得六年前林家给老太太祝寿时发生的那件事吗？”
“那天有人跑到林家闹事，对吧。”
“对。就是到林家闹事的那个人告诉我，说我留在镇上有危险，我就跟他走了。”
“就是这些吗？这个人是什么人？能不能跟我说的详细一些？”
洪天赐感到很奇怪。这个李老万少言寡语，平时很少跟人说话，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离开大通镇这件事这样关心，不过为了知道自己爸妈的死因，只好跟他详细述说起来。
“行。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就长了。那年的春天，我在学堂里得罪了林耀祖，他和他的那些伙伴找我麻烦，被一个过路的人给救了，还出手教训了那几个小子。说来也巧，那天我回家晚了一些，这人正巧路过我家前来讨水喝，我爸妈以为他是个乞丐，把没有卖掉的烧饼送给他吃，这时我从外面回来，认出这个人就是救过我的人，我爸妈一听是这个人，无论如何要留他吃饭，还留他在我家住了一晚。睡前他到门前抽烟，我睡不着出来陪他，聊天时说起白天的事，我说如果我学会武术以后就不怕林耀祖他们的欺负了，结果这个人答应教我一些招式，就这样我认他当了师父，跟他学了两个晚上轻功步法和一些贴身攻击方法，然后他就走了。
“后来再见到他就是林家给老太太祝寿那天。我跟我爸帮林家做豆腐，晚上离开他家时，在林家后院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很像我师父，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来林家，就跟我爸说要和伙伴们玩一下再回去，留下来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结果里面真的闹起来了。我知道林家人武术好，林家的家人也非常多，师父他一定有危险，就想办法把他救了出来。对了，救人的绳子还是在你家拿的。”
“原来那天是你，怪不得黑狗没怎么叫。”
“我把师父救出来后，因为他受了伤逃不远，我就带他游到荷叶洲，藏在芦苇丛中的一个地洞里。等我回到家时我爸妈已经被官兵给抓走了，说是有人检举我家跟坏人有关联。第二天我找甲长让他带我去林家求情，林家的二儿子亲口跟我说他也不相信我爸妈跟坏人有关联，一定会找官府帮我们说清，然后我们就回去等消息了。结果半夜有人来告诉我，我爸妈被放出来后要跟坏人逃走，被官兵追上打死了，他俩就这样死了。
“好像是第三天半夜，我师父悄悄来到我家，告诉我说我在镇上待着有危险，林家人可能会害死我，我当然不相信林大善人会害我，但是我没有亲戚可以投奔，师父就让我跟他去他家生活，怕我不去还故意说可以教我武术，我正想练好武术找出陷害我爸妈的人，为了练武我就跟他去了。离开大通镇的路上我遇到了林耀祖，他和他的两个伙伴要拦着我，我就把他们都打倒了，然后我就走了，就是这些。”
“你救你师父时确实没有被人看到吗？”
洪天赐摇头说：“我想应该没有。当时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附近的人听说林家大院有人闹事，都跑到前面去看热闹了。再说林家西边围墙外那片江边经常死人，平时也很少有人，那天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其实，一开始我也怀疑是自己救人时被什么人看到报告了官府，官兵才把我爸妈抓走的，但是后来我想如果是我被人看到了，他们应该来抓我，因为只有我知道我师父藏在哪里。”
“你师父说过他到林家去干什么了吗？”
“这件事师父去世前跟我们说过。当年他带几个同乡帮一个商行运货，半夜船在大通镇附近出了问题，他们靠岸修理，那个地方好像就在林家大宅西边不远的地方，刚好见到一伙人围攻一个人，他们救了那个人，可是那人下船不久后，他们的船只遭到那一人的袭击。那些人的武术非常好，我师父被人打伤了，跌落江里才逃得性命，他的同乡却全都死了。我家出事那年我师父过来调查当年是什么人袭击他们，正好遇到我被林耀祖和那帮小子欺负，他就上前帮我，跟林耀祖起了冲突，结果发现林耀祖的拳法很像当年袭击他的人的拳法，怀疑是林家人袭击了他们，就趁林家摆寿宴时趁乱混进去调查这件事。因为他知道林家老太太信佛，林家人碍于大善人的名声不会立刻出手杀人，就故意挨林振堂一掌，以判断当年是不是林家人打伤了自己，结果他认定当年打伤他的就是林家人。后来就被我救走了。”
“为了找到仇人而冒着生命危险而去再挨一掌，怎么听也难让人信服。”李老万直摇头。
听李老万这样说，洪天赐也产生了几分怀疑。是呀，这样做也太冒险了，万一自己被人打死了，还怎么替其他人报仇？
“我怀疑你师父去林家另有目的。而且极有可能跟你爸妈的死有关系。”
“李老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不能给我说说。”
“可以，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还有个问题要先问你，你必须说实话。”
“李老伯你问吧，我一定说实话。”
“我问你，你听没听你爸妈说过一个传说，说咱们大通镇的下面埋藏着一笔很大的财宝？”
“我听别人说过。说那是当年太祖皇上跟陈友谅争天下时，陈友谅兵败应天逃跑时埋下的，不过我爸说那都是谣传。”
“我再问你，咱们大通镇还有另一个传说，还是说当年太祖皇上跟陈友谅争天下时，有些投降的陈友谅败兵在大通镇江边被杀死，这些降兵的阴魂不散，经常半夜出来杀人复仇。这个传说你听说过吧？”
洪天赐点头说：“这个传说我当然知道。就因为这个传说，晚上孩子们都不敢到林家大宅西边那片江边去玩儿。”
“如果我告诉你前一个传说是真的，而后一个传说跟前一个传说有紧密关系，你会相信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不管你是否相信，听我说完就知道了，反正现在出去可能有危险，你们今天也走不成了，就听我给你们讲一个很久以前发生在这里的一个往事吧。”
李老万给洪天赐和范雪怡搬了两个小木凳，洪天赐和范雪怡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坐下了。李老万开始了讲述。
“这是当年太祖皇上率领的大明军，不对，那时候还是红巾军，与陈友谅争天下时候的事。那一年是前朝至正二十年，陈友谅占据了江西和湖广大部份地区，在采石称帝，国号汉。他地广兵多，势力极强，仅巨舰就有过百艘，其他舰船不计其数。当年他率汉军攻打应天，想一举消灭红巾军的主要力量。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汉军，应天城里人心不稳，有些人已经准备投降和逃走了，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红巾军奋勇杀敌，结果大败汉军，而且由于正赶上退潮，汉军的巨舰几乎全部搁浅，陈友谅还是退到一艘小船上才逃了出来，那百余艘巨舰和众多船只都成了对方的战利品。当时在一艘巨舰上有一伙人押运好多木箱，里面装着用于收买对方将领和激励己方士气的珠宝和黄金，危急时刻这些箱子也被搬到一艘小船上，跟随大队人马一起撤退。由于对方乘胜追击，采石也被红巾军攻破，陈友谅只好继续往西逃跑，最后一路逃回九江。这艘装载着财宝的小船也跟着逃跑，可是因为大家都争着逃命，当晚正好又下起大雨，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结果这只船被其他船只撞了几下，船帮被撞裂了，开始慢慢漏水，再加上船上的东西非常重，又是往长江上游逃跑，小船便慢慢的落在后面，等来到大通镇一带江面时，漏水就比较严重了，照这样走下去，小船就是不被追兵追上也会沉入江中，为了保护这些财宝，负责押运财宝的人决定把财宝先埋在岸上，等局势平稳了再回来把财宝取走，于是就指挥船只就近靠岸，把全部财宝埋在江边。财宝埋藏完毕后，为了安全起见，负责人让其他人都上了船，只留下他的三个好兄弟帮他在埋藏财宝的地面上做记号，以备取回时能顺利找到。他们还在接近地面的地方埋入一块玉佩，方便挖掘时快速定位。其间一个人半开玩笑地说，除了我们四个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找到这些财宝了，现在是战乱时期，如果我们把这些财宝私分了，可能也不会有人知道吧？其实大家都有这个想法，只是没人愿意先说出来，现在有人说出来了，马上得到其他三个人的赞成，他们简单协商后，回到船上把其他人全都杀死并抛尸江中，然后驾船继续逃跑，并隐姓埋名隐藏起来，想等局势安稳了再一起回来取出财宝平分。
“就这样过了一年后，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中战死了，整个长江沿岸地区都成了红巾军的势力范围，这四个人没有办法去取财宝，只能继续等待。又过了两年，太祖皇上当了大明朝的开国皇帝，局势才逐渐平稳下来。刚好因为常年战乱使这一带几乎成为无人区，朝廷组织民众开荒种地，并向这一带区域移民，这四个兄弟见时机到了，就趁机悄悄回来寻找财宝。来到江边很容易就找到当初做标记的地方。可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埋藏在地下的财宝，连那块玉佩也没有找到。大家不死心一刻不停地挖，几乎把那一大块地都挖遍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大家不由得相互猜忌起来，怀疑是他们中的哪个人暗中做了手脚，后来竟争吵起来。虽然四个人都发誓自己没有动过这些财宝，但是大家心里都不相信，最后大家悻悻地回去了。可是相互的猜忌却越来越重，四个好兄弟因为这些财宝成了仇人。自此四个人再无往来。因为朝廷实行了严格的户籍管理，人们没有办法到处活动，所以财宝的事就只能放下了。
“从嘉靖朝开始，人们的流动逐渐自由了，到大通镇来谋生的外来人也越来越多了，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寻找财宝的那四个人的后代也都来到大通镇，或者离大通镇不远的地方，只是时间过了两百年上下，这四个人的后代早已经互不相识。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埋藏财宝的这片江边开始有人在夜里被杀，于是就有了大通镇上人人都知道的传说，这片江边离码头比较远，船舶一般也不在这片江边停靠，因此很少有人再敢晚上到这里来。”
“李老伯，这个传说跟林家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你听我说完。林家是大通镇大户，这些年帮镇上修路修桥，救济灾民，还组织民团在镇子周围维护治安，使咱们大通镇很少受到盗贼的袭扰，所以林家才博得了一个林大善人的美名，如果不是林家娇生惯养的老儿子林耀祖惹祸生事，恐怕林家的声誉就真的完美无缺了，可是这背后却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洪天赐急着问道。
“现在失去耕地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的人都在各地流浪谋生，自然有许多人以偷盗为生，大通镇自然也会被盗贼袭扰，林家作为镇上最大的大户和武术大家，把徒弟组织起来为镇上维持治安是非常自然的，林家也确实抓住过一些盗贼，还打死过一些顽抗的盗贼，使得大通镇的治安很好，林家因而受到镇上人的赞扬，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被我发现，被打死的盗贼都是在林家周围出没过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盗贼。而且他们一般不在大通镇杀人，都要把这些人追到没人的地方在杀死。还有，每当出现这样的事时，咱们周围真的会有盗贼出现，后来我跟踪发现，盗贼是林家人假扮的，目的是把他们打死的人和盗贼联系到一起。因此我才知道林家出人常年在镇上四处巡查，表面上是为了镇子的治安，可是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那笔财宝。”
洪天赐有些听明白了。“李老伯，你是不是想说林家人就是当年的四个人之一？”
“一定是。因为林家先人来大通镇很早，并且用各种办法把江边这块并不肥沃的田地弄到手里，所以我认定林家的祖先就是当年的四个人之一。因为他家也认不出哪些人是那三家后人，就杀了所有半夜到这里来的人，并拿一个传说来迷惑外人。”
看洪天赐还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李老万接着说：“还有最可疑的一点。原来这里只有很少几间房子，二十多年前林家在这块田地上盖了住宅，并把这一大片田地都建到宅院里了，除了南边的住宅外，在北面修了很大一片有山有水的庭院。按说现在富人建大宅院是很平常的事，建山水庭院也不少见，但是这个庭院建的太大了，而且把宅院和庭院建在这样一个有不吉利传闻的地方就有些不寻常了。”
洪天赐完全听明白了。“如果财宝的传说是真的，他家把院子建的很大，就是想把埋财宝的地方给围起来在里面找财宝，修池塘堆假山就是当幌子了？”
“没错，就是这样。”
洪天赐感觉李老万说的很在理。
“这笔财宝会不会已经被林家找到了？”洪天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不管财宝找没找到，林家都要拼命保守这个秘密，所以被林家怀疑的人晚上出去是十分危险的。”
这时外面传来巡更人的梆子声，李老万一口气把油灯吹熄了。
“时间很晚了，点灯容易让人起疑，咱们就摸黑说话吧。”
“李老伯，这个传说跟我爸妈的死有什么关系？”
“其实，一开始我怀疑你爸爸可能是那四个人的后代，所以我才经常到你家跟他聊天，就这样成了好朋友，但是说实话我没有发现什么疑点，猜测可能是我怀疑错了。那天知道你爸妈被官府抓起来后我就感到很奇怪，搞不清楚林家有人进去闹事跟你家有什么关系，就一直偷偷地观察这件事。当晚你爸妈在林家人的担保下已经被官府放出来了，林家出面的人是林振堂的二儿子，虽然离的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样子你爸妈是对林家一番感激后才离开的，让我奇怪的是他们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东南方向往镇外走，他们的身后还悄悄地跟着一个人，因为这人用黑布蒙面看不出是什么人，我就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你爸妈刚来到镇外就遇到一伙巡夜人，其中还有几个官兵，就在这时跟在你爸妈身后的那个蒙面人跑出来向巡夜人攻击，并呼喊你爸妈快些逃走，巡夜的人就围过来把你爸妈杀死了，那个蒙面人也跑走了。震惊之余我对那个黑衣人产生疑问，暗中跟着这个蒙面人，结果这人跑到没人的地方拿下蒙脸布，我看出这人是林振堂的一个徒弟。我马上明白了，一定是林家二儿子说了什么话把你爸妈骗出镇子，再让那个蒙面人攻击巡夜人，伪造他们要一起逃走的假象，让巡夜人杀死你爸妈，并把杀死你爸妈的人说成是官兵。”
听到这里洪天赐傻了眼，恨恨地说：“当初我师父就说我爸妈是林家害死的，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是这样。”
“所以我才以为你是知道了你爸妈的真正死因才跑掉的。从当时的情况看，一定是林家人怀疑你爸妈跟你师父有什么联系，怕他们知道了林家的秘密才想办法杀死你爸妈的，我唯一没弄明白的是，你爸妈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林家是怎么把你师父和你爸妈联系到一起的。”
“李老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就是这四个人中一家人的后代。”李老万并没有隐瞒。“我在镇上以磨刀为掩护，每天都在镇子到处转，就是为了监视林家，所以我见过许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你才说我回来很危险？”
“是呀，不然也解释不通林耀祖为什么让家人追你了。”
“谢谢李老伯了，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大家沉默了片刻。
“李老伯，你为什么把财宝的事告诉我？”洪天赐突然问道。
李老万一时愣住了，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早年我也曾寻找过这些财宝，毕竟那是天大的一笔财富，但是这些年寻找下来，我的两个儿子都为此死掉了，现在我也成了个孤老头子，就是得到这笔财宝也没有用了，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这次遇到你，这些财宝的秘密我已经准备带到棺材里了，可是遇到你以后我改变了想法，虽然我对这些财宝已经没有任何欲望，但是也决不愿意这些财宝白白被林家人拿走，特别是林家为了这些财宝杀了很多人，如果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也就没有人知道林家的真面目了，所以一定要有人知道这件事。你爸妈是被林家害死的，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最合适，所以我才把财宝的事告诉你。”
洪天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李老伯，既然你已经对这笔财宝没有想法了，想没想过把这件事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林家人的真面目。”
“这个传说几乎家家都知道，再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我就是不被林家人害死，大家也会把我当成疯子。”
“也是。”
“好了，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我就能安心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件事。”李老万像是卸下一个很重的担子，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李老伯，谢谢你信任我告诉我这个秘密。不过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我现在脑子还很乱，一时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办。”
“不着急，你还年轻，办法可以慢慢想。”
洪天赐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老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跟我爸的关系好，一定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吧？”
李老万感觉非常意外。“你怎么这样问？”
“李老伯，其实，我已经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了，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他们的下落的。”
“是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的爸妈也已经不在了，说出实情也没什么关系，我就跟你实说吧。你确实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两个一直没有孩子，眼看他们的年纪慢慢大了，很希望能有个孩子帮他们养老，听人说九华山的地藏王菩萨有求必应，他们就去九华山求地藏王菩萨，结果回来时在山道上捡到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就是你了，以为这就是求菩萨的结果，就把你抱了回来。但是发现你时你已经快被冻僵了，是你妈妈费了很大的努力才把你救过来，并特意给你取名叫天赐，感谢上天把你赐给他们。”
“李老伯，谢谢你告诉了我的身世。虽然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但是在我的心中他们永远都是我的爸妈，我的名字永远都叫洪天赐。”
李老万感叹一声：“你爸妈没白养你这个孩子。”
这时外面传来行人走过的声音，往外一看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夜就快过去了。
李老万说道：“再过一会天就亮了，我先出去看一下，如果没什么情况你俩再走，你俩就再坐一会儿吧。”
说罢李老万推门出去了。
两人默默坐了一阵，范雪怡突然问：“天赐哥，你觉得李老伯讲的那些故事会是真的吗？”
“一开始我也有些怀疑，但是现在我认为是真的，否则还真不好解释林家为什么在江边建这样一座大宅院，毕竟林家有很多田产，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而且也解释不了林家大宅西面的江边经常有人被杀这件事，也无法解释我师父偷偷溜进林家的原因。李老万这人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会为了编个假故事把我叫到这里。”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洪天赐深思了片刻，“过去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听过就算了。”
“怎么，你也想寻找这些财宝吗？”
“我说的不是财宝，而是林家。这些财宝虽然是很大一笔财富，但是它牵扯到很多条人命，是不详之财，白给我我也不想要。再说在莲花坪生活的五年，我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虽然艰苦一些，但是简单很多。特别是竹林轩的三位先生对我的思想有很大影响。他们三个人都是世外高人，不但有非常高的才能，也可以弄到很多银子，但是他们连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他们过的是一种非常简单但又非常悠闲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外出寻找我水莲姐和二牛哥，我可能根本就不会出来。出来的这段时间，我见识了非常多这个世道的丑恶，也见识了权贵的贪婪和奢侈，相比这个充满欲望的世道，我更喜欢深山里的那种生活，不瞒你说，终有一天我还会回到那里，所以我不会对这些财宝产生兴趣。不过林家人杀了我的爸妈，做了那么多坏事，一定要让他们得到报应。”
“你想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好。”
两人沉默起来。
这时门声一响，李老万回来了。
“李老伯，你回来了。”
“我到外面看了一下，林家的人已经回去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林家人虽然险恶，但明面上林家大善人的名声还是要顾及的，大白天不会有事。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打算先回贵池县城，我们跟人约好了在那里等我们。”
“也好。天赐，刚才我想了一下，财宝的事你当个故事听就行了，如果你在别的地方有更好的事做，回不回这里都行了，你爸妈的坟我会替你照料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李老万说道。
“我正在猜测是什么人帮我打扫坟地，没想到是你，李老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在大通镇我只有你爸这一个朋友，给他打扫一下坟墓也是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