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早已经过了夜禁的时间,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洪天赐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结果发现自己逃跑的方向正好跟客店相反,就转身往客店的方向走。走了一段路后他认出刚好走到新开张的那家画店博雅斋门前,这时他感觉头晕劲又上来了,有些走路不稳,就来到画店门前半坐半躺地把头靠在门板上,准备休息一下再走。
突然洪天赐听到屋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听声音好像还不是一个人,洪天赐感到奇怪,心想,店已经关闭了,什么人还在里面说话?好像是在谈银子的问题,让洪天赐感到奇怪的是,有个说话的声音很像那个外地商人,再听好像还有那个王老板。
嗯?他们在店里干什么?奇怪,不过很快洪天赐想明白了。他们一定是在看画谈价格。嗯,明天白天应该跟秦大哥来看一下,说不定也能帮他捡个便宜。
可是洪天赐又来了疑问。既然来看画为什么连灯都不点一盏,黑黑的他们能看清吗?洪天赐觉得奇怪就贴着门板又听了一下。
也许是洪天赐倚靠的力量大了一些,有一块门板发出一声响动,一下惊动了屋里的人,马上里面的说话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屋里有人问道,“谁在门外?”
洪天赐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块门板被打开了,一个人的脑袋探了出来,看到了在门下坐着的洪天赐,似乎被下了一跳,用压低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喝多了,在这里坐一下。”
“你听到什么了?”
洪天赐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就摇头回答:“我什么也没听到。”
“快走吧。”
洪天赐知道打扰了别人,赶快站起来往前走。拐过前面一个街角没走多远,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和追赶的声音。“抓贼!抓贼。。”
洪天赐一听有贼,脑子立刻清醒了一些,他急忙回头来,看见一个人在他身后跑过来,虽然洪天赐还有些头晕,可是他还是准备把贼拦住,就在这个贼跑到洪天赐近前时,突然把一个东西向洪天赐迎面扔过来,等洪天赐伸手接住东西,这人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这时追赶的人已经追了上来,最前面一人冲洪天赐大喊一声:“小贼,哪里走!”举起一根木棒迎面向洪天赐砸下来。
洪天赐的酒一下给吓醒了,他一边躲一边喊:“不是我,贼跑过去了。”
可是几个追赶的人毫不理会,一起向洪天赐打过来,幸好洪天赐的乱步诀发挥了作用,东一闪西一躲地没有被打到。
这时几个巡夜的差役听到喊声跑过来,制止了这些人追打洪天赐,把洪天赐当贼捉住了。
洪天赐急忙跟这些差役解释:“我不是贼,贼往前面跑了。”
“你不是贼?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洪天赐一看傻眼了。
这些差役不由分说把他带走了。
洪天赐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一个地方,把他往一个小屋里一扔就走了。经过刚才的一阵打闹,此刻洪天赐感觉酒劲又上来了,屋里连个凳子也没有,洪天赐只能坐在地上,身子一歪就又睡着了。
等洪天赐醒过来,从屋内高高的小窗户上透过的光亮知道外面已经亮天了。他睁开眼睛使劲看了一下,发现不是客店,自己和衣躺在地下,而且屋里还有其他人,屋里的味道也难闻的厉害,他有些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他张口问:“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一个人说:“这是官府的牢房。”
洪天赐爬起来四处一看,果然是牢房。牢房,我怎么在牢房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跟秦大哥在青楼喝酒喝多了,半夜自己跑出来,结果被人当成盗贼给抓起来了。
“官爷,你们搞错了,我不是贼。”洪天赐有些急了,起来拍着房门冲门外喊起来。
门外一个狱卒开门进来骂道:“吵什么,想挨板子吗?”
“官爷,你们一定搞错了,我不是贼。”
“妈的,老老实实地呆着,是不是贼等过完堂就知道了。”
狱卒骂完就出去了。
牢房里一个老头劝洪天赐:“小伙子,不要说了,说也没有用,说不定还要挨打,就等着过堂吧。”
洪天赐一听泄气地坐在地上,心想不知道秦大哥知不知道自己被抓进来了,会不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又想着范雪怡和田莲芯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如果他们找不到自己一定会急死了。
可是想什么也没有用,只盼着能早点过堂,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洪天赐以为要带自己去过堂,结果是狱卒来送饭。
饭非常难吃,可是洪天赐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强忍着把饭吃完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是真的押洪天赐去过堂了。
洪天赐被押到官衙大堂,被按倒跪在堂前。
堂上坐着一个官员,把惊堂木拍了一下,喝问:“下面是什么人?”
洪天赐是头一回经历这个阵势,给吓了一跳。
“回大老爷,小民姓洪名天赐,是湖广英山县柳家寨人氏。”
这些是出门之前就跟柳若松商量好了的,所以洪天赐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不知道你犯了何罪?”
“大老爷,昨天晚上我是帮着抓贼,是他们认错了。”
“认错了?伙计,你看看是不是此人。”官员向洪天赐旁边的人问话,洪天赐扭头一看才看见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是画店的伙计。
“是他。”伙计不假思索地说。
“快把你昨天晚上去博雅斋偷盗一事从实招来。”
“大老爷,我冤枉。昨天我喝多了,坐在画店的门前要休息一下,后来店里有人出来让我走,我就走了。等我走了没多远,后面就有人喊抓贼,我刚要拦住盗贼,这个盗贼却把一个东西扔给我,等我接住东西盗贼就跑过去了,我刚要追赶,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说我就是盗贼,后来就来了官兵老爷把我抓了。”
“啪”官员把惊堂木用力一拍,说道:“昨天你当场被抓住,被偷的画也在,现在又有人证,分明是你偷了画店的画。现在人赃俱获还不承认,真是个顽劣之徒。来呀,先打二十大板。”
旁边几个衙役上来就把洪天赐按倒了,洪天赐急忙喊道:“大老爷,我真的不是贼,真的盗贼已经跑掉了,我昨天喝的大醉不可能偷东西,不相信你们可以去问秦公子,昨天一晚上我都跟秦公子在一起喝酒。”
“等一下,你说什么秦公子?难道你还有同伙?快说,他在哪里?”
“他不是我的同伙,他是我的朋友,就住在官府驿馆。”
“一派胡言,盗贼怎么会躲在官府驿馆?再不说实话可要大刑伺候。”
“大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秦公子叫秦关山,他家有人在朝廷当大官,昨天刚刚到了徽州城,就住在驿馆,你们问一下就知道了。”
看来秦关山这个名字产生了作用,官员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
官员招手叫过来一个衙役,悄悄跟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大声说:“快去把那个秦公子找来。”
这个衙役匆忙离开了。
官员又说道:“来人,把他先关起来,等找来秦公子再一起审问。”
衙役把洪天赐带了下去,重又押回牢房。
往牢房走的路上洪天赐就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一时想不出来,心想,要是莲芯在就好了,没有什么事能难住她,不过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回到牢房后洪天赐一屁股坐在地下,思考着下次过堂时自己应该怎么辩解。自从被抓进牢房,洪天赐还没来得及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好好想一遍,此刻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昨天晚上的偷盗案上,极力回想昨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要弄清为什么画店伙计认准是自己偷了东西。一想到画店洪天赐的心猛地一跳,昨天自己喝醉了酒脑子发晕,进了牢房不久就睡着了,并不知道盗贼偷了谁家,偷了什么东西,刚才在堂上画店伙计指认自己,这时才知道被偷的是博雅斋画店,现在洪天赐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自己当时刚刚从画店门前走开,而且之前还听到画店里有好几个人的声音,怎么画店就被偷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自己根本就跟盗贼没任何关系,画店伙计是怎样一眼就认定自己就是盗贼的?是因为他当时追赶盗贼误认了自己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想起盗贼逃跑和后面人追赶的经过,洪天赐忽然又想到一个疑问。当时那些人是拿着木棒追赶盗贼,按说一般人在发现盗贼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刻起身追赶,否则盗贼就可能跑远了,他们是怎样很快找到木棒追赶过来的呢?难道他们事先知道有盗贼吗?
一想到木棒,洪天赐的心更猛烈地跳了几下,他想起来了,当时那几个人不由分说上来就用木棒一阵乱砸,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学过一些武术躲避开了,又正好有巡夜的官兵及时赶到,自己有没有可能被当场打死?现在怎么想这些人也不像要抓盗贼,而是要把盗贼打死,这是为什么?
洪天赐感到一阵头晕,闭上眼睛休息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