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咱们走吧。知道徽州人有钱就够了。”
“好，反正我也没多大兴趣，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秦关山让小山到徽州城里最地道的徽菜馆聚雅楼去订酒楼，不一会儿小山回来了，今天运气不错，竟然订到一个四人小桌。
虽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但是两人早早来到酒楼，看着聚雅楼豪华气派的外观，洪天赐有些犹豫。“秦兄，这里一定很贵，咱们换个地方吧。”
“哎，这是什么话，既然来到徽州城，当然要在最好的地方吃徽州菜了。银子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吃就行了。”
从饶州府到景德镇这一路洪天赐就知道秦关山为人豪爽，也就不再客气了，跟着他进了酒楼。
这里的包间两天前就被订满了，只有二楼上还有几个散桌，小山给订下的是二楼角落的一张四人小桌，虽然没有订上包间，但是这个位置正好临街，可以方便的看到外面的景色，秦关山还是很满意。
秦关山要了八个菜和一坛酒。如果不是洪天赐坚持，菜还要多要两个。这八个菜是问政山笋，徽州小卤、红烧果子狸、清炖马蹄鳖、蒸香菇盒、鱼咬羊，素炒时蔬和石耳炖鸡，都是徽菜中的代表菜，酒是本地名酒九坛春。
洪天赐还是平生头一回到这样一个高档的酒楼吃饭，感觉非常拘束，连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也不知道，看着眼前好几种杯杯碟碟，洪天赐弄不懂是干什么用的，急忙趁伙计不在跟秦关山请教了一回。
虽然这个时候客人不多，但是徽菜制作的工夫要比其他菜式长一些，所以伙计先给端上了四碟小菜和四碟干果，还有一壶茶黄山毛峰，让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等候。秦关山也借机跟洪天赐介绍一些餐桌上的讲究，让洪天赐长了很多见识，看着秦关山神态自若的样子和伙计恭恭敬敬的神态，他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菜终于陆续上来了。这些菜不但香气四溢，而且看上去也非常漂亮，连盛菜的盘子也都非常精美，让洪天赐不忍下筷子。洪天赐在心里暗暗佩服酒店师傅的高超手艺，也佩服秦关山点菜的本事，看来这白衣公子真是名副其实。
酒坛被打开了，一股酒香直往鼻子里面钻，洪天赐虽然不善饮酒，可是也想喝上一杯。
秦关山给洪天赐倒酒，洪天赐只是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就让秦关山给倒满了。
老王和小山不喝酒，每人跟伙计要了一碗米饭，很快就吃饱下楼等着了，留下秦关山和洪天赐两人慢慢聊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开始是秦关山说的多，洪天赐说的少，可是等酒喝的酣了，洪天赐的话也慢慢多了，两个人的话题海阔天空，洪天赐虽然也读过书，可是跟秦关山相比，知识面还是不足，因此对秦关山也更加佩服。
慢慢地酒楼客满了，外面街道两边的各个店铺也已点上了灯，看着外面的景色，两个人的酒性也越来越高，聊天也越来越投机，很快一坛酒喝光了，可是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就又要了一坛。
这时秦关山看见外面走过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忽然放低声音问洪天赐：“老弟，你碰过女人没有？”
放在平时洪天赐根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洪天赐有些喝多了，心里一下想起和招弟拉手的情形，就悄悄跟秦关山说：“拉手算不算？”
秦关山哈哈大笑起来。“老弟，你可真是老实人，明明就有两个美女陪在身边，竟然只是拉拉手，哈哈哈哈！”
听秦关山这样说，洪天赐有些醒了，急忙解释说：“秦大哥不要乱想，我说的不是雪怡和莲芯。我真的当她们是妹妹。”
洪天赐的脸涨得红红的，不过秦关山看不出来，因为洪天赐早就喝的满脸通红了。
秦关山说：“天赐老弟，我想换个地方喝酒，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
洪天赐的酒兴正高，想也没想就说：“我听秦大哥的。”
秦关山马上喊：“伙计，结账。”
看见桌上的菜只吃了一半，洪天赐感到有些可惜。
两个人走出酒楼时，街上正热闹。秦关山很有酒量，虽然比洪天赐喝的多，可是洪天赐已经有些头晕了，他却像没什么事，扶着洪天赐往前走，老王和小山跟在他们后面。很快两人来到一个门前热热闹闹的地方，等看到门前姑娘过来招呼客人，洪天赐才知道来的地方是座青楼。
洪天赐有些迟疑了，不肯再往前走。
秦关山笑着说：“老弟，别害怕，咱们就是进去找姑娘陪着聊聊天，你要是呆够了咱们出来就是了。”
“好。”洪天赐借着酒劲定下心来。
秦关山把老王和小山打发回去了，然后熟练的跟门前的姑娘有说有笑的打招呼，一个姑娘过来搀着洪天赐往里走，洪天赐满头大汗地跟着进去，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一个中年妇人进来了，洪天赐知道这是老鸨子。“哎呦，两位公子来了，请问两位是？”
“我姓秦，我的兄弟姓洪。”
“是秦公子和洪公子，不知你们两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秦关山一笑，拿出二两银子递给老鸨。“找两个年轻漂亮的。”
“好了。”老鸨出去了。
很快老鸨带进来六七个年轻姑娘，秦关山不满意又换了一拨，最后选了两个年纪轻轻的。洪天赐可是连头都没敢抬。
两个姑娘分别坐在秦关山和洪天赐身边。坐在秦关山旁边的叫小玉，坐在洪天赐旁边的叫阿冰，洪天赐眼睛看着地下，根本就不敢看小玉和阿冰。
阿冰见洪天赐满头大汗，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哎呦，洪公子，你干嘛这么紧张嘛，先喝杯茶吧。”她倒好一杯茶水要喂洪天赐喝，洪天赐急忙接过来自己喝了，还是没敢看她一眼。
“洪公子，你干嘛一直低着头，难道是怕我这个柔弱女子吗？”
秦关山笑道，“我这个兄弟还是头一回进青楼，不知道来这里的人就是找姑娘们陪着喝喝酒，热闹一下，对吧。”
“当然了，”阿冰把头靠在洪天赐的肩头说：“洪公子，你不用多想，我们可是卖笑不卖身的。”
她的话引来秦关山和小玉的一阵大笑。
实际上洪天赐这样的表现不单是因为怕被范雪怡和田莲芯知道，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他的红袖姐，所以才不知所措。这时洪天赐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阿冰一眼，见她长得很端正，脸上涂了薄薄的胭脂，穿着和打扮都很素雅，并不像轻薄的女子，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小玉看着洪天赐的样子问：“秦公子，洪公子真是头一回来我们这种地方吗？”
“可不，我这个兄弟堪称是当朝的柳下惠，带着两个漂亮姑娘出远门好多天，却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拉一下，你们说怎么样？”
“不是，我把她俩都当成妹妹。”洪天赐急忙辩解。
阿冰故意感叹一声：“唉，洪公子，是哪两个姑娘这样有福，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一个兄长。”
“是呀，阿冰，看来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小玉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个姑娘的的话把洪天赐也逗乐了，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起来。
这时酒菜送过来了。
两个姑娘分别给秦关山和洪天赐把酒杯倒满了。
秦关山提议。“来，为我的兄弟干一杯。”
小玉和阿冰积极响应，洪天赐也只好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大家又拿洪天赐的纯情说笑了一番。秦关山又提议喝酒，小玉提出不同意见。
“秦公子，这样喝酒太没趣了。”
“你说怎么样？”
“咱们也行个酒令吧。”
听见隔壁房间隐约传出的酒令声，秦关山回答说，“好哇，你说个题目吧。”
小玉想了一下，“今天咱们就以男女之情为题，每人出一个谜语，谜面必须用七言，谜底必须是一样东西，好不好？”
“好。”秦关山很赞成，“我的兄弟从山区来，谜底就用药材吧。”
“我先说一个。我的谜面是‘情郎半夜找过来’，谜底是‘熟地’，怎么样？”
秦关山点头说道，“半夜找过来没办法问别人，应该是地方熟了，不错。好，听我的，我的谜面是‘新郎新娘入洞房’，谜底是‘合欢’，怎么样？”
阿冰笑着说道：“新郎新娘入洞房当然要行好事了，不错。秦公子你好坏呀，一说话就进了洞房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气氛更活跃，洪天赐也慢慢适应了。
“轮到我了，听着，我的谜面是‘小妹倚门盼郎回’，谜底是‘当归’，怎么样？”说谜语的是阿冰。
秦关山说道，“小妹盼郎归，说明情郎该回来了，打‘当归’也很合适。”
三个人都说完了，该轮到洪天赐了，可是洪天赐还在苦苦思索。
从小玉说出第一个谜语开始，洪天赐就紧张的在下面想自己的谜语，可是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谜语却还是没有想好。洪天赐读过三年学堂，也读过《孟子》和《道德经》，而且在竹林轩跟三位先生学习的过程中对古文和诗词歌赋也有了一定的接触，跟薛先生学医术时也学了很多药材知识，但他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酒令玩法，跟以前在大通镇和莲花坪看过的下层人的酒令不同，像今天这样有点文人品味的酒令还是头一回看到，还没有搞明白里面的门道，所以其他三人的谜语都说完了，他的谜语还是没有想好。看他们的谜语不但谜面和谜底跟题目非常贴切，而且谜底也确实都是药材，不禁心里对他们非常敬佩，对青楼姑娘的看法也有了新的认识。但是敬佩归敬佩，可是对自己却没什么帮助，而且他在山里待久了，接触女孩的机会也不多，对男女之事了解的自然就更少了，所以今天的酒令确实给他出了难题。
“洪公子，你想好了吗？如果再想不出来可要罚酒一杯了。”阿冰在旁边说道。
“是呀，洪公子，快喝一杯吧。”小玉也催促着。
洪天赐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心想要是田莲芯在她一定能想出来，想到田莲芯天赐突然有了主意，一个谜语出现在脑子里。
“我想出一个谜语，谜面是‘姑娘小伙一条心’，谜底是‘莲心’”
小玉和阿冰都说谜语有些勉强，但是秦关山说算通过，洪天赐躲过这一轮。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看不出小玉和阿冰两个青楼姑娘说谜语的功夫丝毫不逊秦关山，稍一思索谜语就脱口而出了，这个说“开门看见小情郎”，谜底是“一见喜”；那个说“等来情郎无字书”，谜底是“白芷”；这个说“傻汉娶个大肚婆”，谜底是‘附子’；那个又说“闺房藏个小和尚”，谜底是‘密陀僧’；。。不知道两个姑娘哪来的这些知识，让洪天赐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只是头一轮答上一个，后面就只能喝酒了，最后只好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剩下秦关山也很快跟不上了，被两个姑娘接连罚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洪天赐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一下把他惊醒了，原来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此刻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阿冰正给他脱衣服，洪天赐心里一惊，酒也醒了一半，一咕噜坐起来。
“阿冰姑娘，你要干啥？”
阿冰看洪天赐一脸紧张的样子乐了。“洪公子。你喝多了，我帮你脱下衣服让你好好睡一觉。”
“秦大哥在哪儿？”
“小玉伺候秦公子已经睡下了。”
听说秦关山已经睡下了，洪天赐把心放下了，头晕的感觉又上来了，一头又倒下去，可是他又坐起来了，因为他从阿冰的身上看出了红袖姐的样子，心里马上产生出一种负罪感，接着又想到了范雪怡和田莲芯，心想今天的事万一被她俩知道就解释不清了，所以他挣扎着站起来，把衣服穿好了。
“阿冰姑娘，等秦公子醒来你告诉他，我先回去了。”说完往外就走。
“洪公子，你喝醉了。。”
洪天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走出房间看准楼梯就往一楼走，还差点撞到两个迎面走上来的人。出门时有人看他走不稳要扶他一下，可是洪天赐误会了，以为有人要拦自己，他推开那人的手就往外跑，一直到他弄清楚身后并没人追他。
洪天赐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