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龙摘了两片卵形的叶子遮裆羞位。
一路上,牧龙脑袋里只蹿跳着一个词:稀奇。他看见很多琳琅满目的果实,五颜六色的植被,千奇百怪的小动物,听见或恐怖、或悦耳,音律混乱、高低不同的声音。有一种花背青透的甲壳虫——有点像蜣螂也蛮像水牛,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排成长队在行军,牧龙壮着胆用树枝尖尖在排头兵甲虫的背上点了一下,那排头兵甲虫竟然立马化作了一团白烟,继而整支行军的甲虫化成一串白烟,吓得牧龙扔掉树枝拔腿就跑。
牧龙跑到一棵结满水红色球果的大树下,树叶子三角形巴掌大,树皮却像蛤蟆肚皮一样光滑。忽然,一颗果子掉下来砸在了他脚下。那东西软软的,牧龙用手指戳起一点放进嘴中。很甜。
牧龙穿过一带五颜六色的灌木,来到一个小洲子上,大叫了一声:“有人吗——?”没有回音,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眼前的植被丛很茂盛并且草木非常高,牧龙躜行其中跟小猴子差不多,他的视线总被挡在几米范围内;牧龙又捡了根木棍,披荆斩棘艰难前行,有点像远古时代的拓荒者。
一路来,他庆幸没碰到蜇人毒虫或野兽什么的东西;他只想尽量走到高处,好清楚地瞧一瞧这个陌生的世界。
但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就在他琢磨着如何逃出困境时,一头野兽突然从灌木丛里蹿了出来,吓得他离地三尺一个暴跳。如果出现的是只梅花鹿、羚羊或牛马之类的动物到也罢了,可那东西分明满嘴尖牙,身上长满青黑色骨刺,牧龙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模样,那野兽一溜烟又钻进另一堆灌木丛,不知去向。得亏没攻击我,牧龙庆幸。
或许过了三小时,又或许过了一上午,反正自己没带手表——“我靠——,糟糕,我的手机不见了!”
他痛恨没有手机的时光。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情景。那时的他还很小,也不知为了点什么小事就叛逆地逃离了家乡。当时,他置身于陌生的世界,到处是钢铁、混凝土和汽车尾气的呛鼻、苦涩的味道,感觉就跟现在一样:陌生造成的冷,无知产生的绝望,不够强大形成的懦弱……
周围到处是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果子。或许,都是些营养丰富的野果。他想。他随手摘了个紫色的果实,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它长得像茄子。剥开皮,里面流出鲶鱼黏液般恶心的果汁,但那果肉却泛飘散着诱人的清香。他壮着胆子,用干燥的舌头像猫舔食一样舔了舔,嗯,琼脂蜜饯,比他吃过的所有水果都好吃。
他如获至宝,开始大快朵颐。不久,小肚子便隆了起来。太阳温暖,他眯起眼睛瞌睡了。小憩中,他还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身处桃花源,里面的他有吃有喝,无忧无虑,还娶了个仙女当媳妇……
梦里面,他在花园中尽情奔跑,仙女妻子在后面追逐,还有他的牧羊犬;他们欢笑着、嬉戏着,一切都那么美好……突然,脚下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一条眼镜蛇咬住了他的脚脖子。他疼得哇哇大叫,可妻子却不见了,狗也不见了,周围一切的美好都不见了。真让人伤心和绝望!
他从梦中醒来,感到眼皮子沉重得像挂了铅球,蒙眬中,他看到一双奇怪的眼睛正瞪着他,大惊,想动却动不了;迷糊中,他感到有个怪物在折腾他,用长有麻刺的舌头濡染他的身躯……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