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查明天的天气,非常适合行动,博物馆的路我也很熟,自认为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准备,想起那些惊悚小说里面,总是写着那些探秘的人会为每一次行动精心准备,可现在轮到我自己,竟然觉得实在是太没有必要了,他们给我安排的这一遭简直就是倒了大霉。
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决定到外面好好逛逛,好歹给邻居们留下一个脸熟,稍稍表示一下我的存在,万一明天开始我就不见了的话,希望会有人去给警察叔叔报信。天气很好,很适合出去玩儿,要是没有这些破事,跟姑姑杜晓一起在大街上走走,想必也是美事一桩了。习惯了在走路的时候想事情,总觉得这样可以节省走路的时间,后来有段时候跟圆子哥混在一起,他跟我说可以在走路的时候看看旁边的美女,按照她们的某种特征归类什么的,这样走路就不是一件枯燥的事了,但是当我跟他说我本来就不觉得走路会枯燥之后,他就懒得向我传授他的人生经验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我漫无目的的走到了圆子哥他们巷子,由于更靠近商业区,他们家已经是拆迁后新建的小区了,据说他们家分了五套房子,这些高楼把我儿时的天际线抬高了许多,还让我们那个巷子看起来就像是钉子户集中营。他们家住在一楼,我决定进去拜访下,顺便找圆子哥唠唠嗑。敲门后给我开门的是他们家保姆,进门后先去向圆子哥奶奶问好,看圆子哥不在,寒暄之后我就直接把我昨天见到圆子哥的事说给说出来了。
你说我们家圆子回来了?他怎么没有到家里来呢。
奶奶你说他没回家!!!可是他说他回家一星期了呀。
我有一种穿帮了的感觉,可是我看见的活生生的圆子哥,总不至于有假,圆子哥和奶奶住在一起,他要是回家,奶奶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问问他爸爸去。
奶奶说完就去给圆子哥爸爸打电话去,他爸妈最近开了一家餐馆,这会儿应该在那里忙。
梦阳啊,隔壁巷子小笺说圆子回来了,是真的吗,他怎么没回家阿。
哦哦,这样子啊,那我知道了,小笺估计是认错人了。好好,没事就好,你们多跟他联系呀。
奶奶说完,用一种只有在孩童时代我才感受过的慈祥看着我,好像是再跟我说,小孩子还是说真话的好,骗人是不对的。奶奶差不多看了我五秒钟,没有说一句话,然后招呼小保姆说她要午睡了,让她去送客,说完她就进卧室去了。我尴尬的走到门口,尴尬的向小保姆道别,临走前小保姆还跟我说下次有空来玩儿,然后却重重的把门关上。
走出圆子哥家门,我抬头看一看天空,灰蒙蒙的,像一个刚刚断奶的孩子哭过以后的脸蛋一样,我看着这个脸蛋,用手摸摸我自己的脸,就像是触到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决定直接回家了,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出去散散心,扫扫这几天的晦气,却在圆子哥家遇到这种怪事。那天遇到的是圆子哥无疑,连点烟的动作都是正宗的圆子流派,他抽烟时要把最前面一截掐掉,然后把前端卷成尖尖的,做完这些准备工作才开始点烟,做出这种蛋疼的行为,除了圆子哥,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圆子哥奶奶是很朴实的人,虽然现在他家翻身变土豪了,但奶奶一直还像以前那样跟我们街坊相处,她没有道理骗我,可听他给圆子爸爸电话里的说法,我可能是被人骗了,莫非之前有过前车之鉴?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是有可能有人心怀不轨,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圆子哥不在的理由。难不成他是别人带着人皮面具,乔装打扮过来欺诈我这个无知少年?可是我已经收到博物馆行动的指令了,没道理他们会再派个人假冒我的熟人来骗我,如果真是这样那圆子哥岂不也是受害者了,出现的位置与他家这么近,风险未必太大了些。
我又恢复到了前些天那种忧伤布满心肠的节奏了,刚刚松弛一点的情绪一下子回到紧绷状态,不知道这种转化最多还可以出现几次,小时候玩弹弓,总是夏天还没有远去,鸟儿还没有飞走,我的弹弓却已然没有弹性了。忧伤的事情想多了,就容易走错路,刚才只顾着回顾见圆子哥时的场景,没顾得上转弯,朝反方向走了,这里已经临近闹市了,巷子里人来来往往的,可我看他们的时候,总是觉得谁的脸上都挂着一张圆子哥的脸,连笑起来都是圆子哥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猥琐流派。
回家的路不太长,可我已经记不得走了多久,最后的印象是我好像踢了一个路灯柱子,然后一个很大的透明物体向我砸来。睁开眼后我看见崔主任跟杜晓都在床边,崔主任甜甜的跟我说,是不是姑姑不在,心里比较烦躁啊,可是咱是文明人,再焦虑也不能跟路灯过不去啊,还好是在闹市区,要不然多危险。
听完我大概明白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看来我用情太深,深陷自己构建的忧伤世界里不可自拔,感谢那个护送我去医院的警察叔叔,对不起姑姑和崔主任,给你们丢脸了。
崔主任给我送来晚饭后就带杜晓回去睡觉了,幸好我伤的不重不轻,既不影响明天的行动,也可以趁此机会跟崔主任说个想出去散心的借口。崔主任送过来的饭很好吃,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要是崔主任也是我的姑姑,那该有多好。我承认我有轻度的妄想症,总是容易把一个简单开头的故事,发展成奇怪的结局,并且通常是不好的结局,可是我相信如果崔主任也是姑姑,那么这一定是个很好的结局。
跟崔主任说完散心的计划后我就睡去了,明天将是战斗的一天,祝我自己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