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个家族其实就是方家后人,只有他们才真正拥有打开宝藏机关的最终秘诀,千百年来,他们的生活状态与普通人无异,可是他们会定期组织集体活动宣扬家族传统,而近代以来,宝藏存在的精神意义甚至盖过了财富继承的必要,成为他们一家子维系情感的纽带。
可是随着人头越来越多,难免会有人起异心,这种松散的家庭组织无法回避这个问题,这样就给了很多人可趁之机。可事实上没有谁承认见到过宝藏,也没有人声称自己掌握了开启宝藏的方法。
芋头似乎说的越来越带劲了,我反倒渐渐有些开小差,不知道是他说的太玄乎,还是下意识里觉得这些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种宝藏故事我早已失去兴趣了。可是,就在转瞬间,我的余光斜瞟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一个稍显陌生的芋头,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可能并没有告诉事情的真相。
说一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吧,我是被绑架进来的。
我直接挑明了我的疑惑,直觉中有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高空中的一块荧幕,上面似乎隐约可以看见芋头和绑架我的人站在一起。
怎么突然切换了,我还没说完呢。刚才那个故事是我爸告诉我的,他现在经营一家潜水俱乐部,有一次他们外出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跟他说了这些。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一次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那得有多意外才能意外到这里来。
我似乎有些着急了,说话的语调中能感觉到一丝不屑。
嘿嘿嘿,你不会把我当坏人了吧,咱俩谁跟谁。
他边说边笑道,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尴尬。
就在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观察芋头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的时候,房间上层似乎有动静了,我跟芋头警觉的趴到各个角落检查了一遍,这个声音正不断的接近我们上方。然后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讲解员在说话,透过扩音器穿透了一层墙壁直达我们这个空间。
讲解员标准的武汉普通话向我们转达了他们即将到曾侯乙真品间参观的讯息。我跟芋头四目相对,静默了一秒钟后,我们迅速的收拾好东西,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走出房间。
刚跨出门,我的脑子一下子都充满了不久前陷入死循环环路时的恐惧感,刚才都没能找到出口,现在上面的人可能就要下来了,我们怎么脱身。我的恐惧感牢牢的控制着我的双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走向万劫不复。虽然我没有想过本次图书馆行动失败后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可是我更加不敢面对某一天杜晓在报纸或者是电视上看到深陷囹汝的我。
我跟在芋头的身后,十分猥琐的抓着他的背包带。我学他把鞋子脱下提在手上,这样子走起来完全没有声音。我们沿着环路向前,每走过大概三四米的时候,芋头就停下来敲一敲旁边的墙壁,莫非这里的墙面有暗门?
出口是嵌在墙面上吗。
连续着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了,我拉住芋头说道。
他给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向我挥了挥食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表示否定的固有动作。我默默的把“我靠”从嘴边咽到到肚子里,上面的人随时可能过来,再加上这里的结构,我们很有可能跟那群人碰上,想到这里后脊梁顿时刮过一阵冷风,凉嗖嗖的。
越想越害怕,当年的那个值得信赖的芋头早已变质,可怜我一身才华,从此将面临名誉扫地的下场了,以前还老觉得隔壁一个姐姐考中女狱警是个很愚蠢的行为,眼下我就快成为国宝盗窃案的主角了。就在我暗暗思忖的当口,猛一抬头,芋头已不见踪影。多愁善感就是害人啊,没有芋头我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必须要找到他才行。
还好找到他没费什么劲,他就在我的脚下,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我赶紧蹲下,捉住他的背包带,这次说什么我都不松手了。
你找到什么东西了。
我看到他已经把墙角底下的三块砖给扒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破旧的小纸片,看不清上面的内容,我不敢开手电,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他嘴里含着纸片,然后迅速的把砖块塞回去,然后熟练的从背包里拿出塑料储锤,把砖块塞紧。他把锤子装回包里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嘴唇在蠕动,纸片已经不见了!
你不会把纸片给吃了吧。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起身走起。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拍我的那个动作推测,他似乎心情不错。
芋头完全不搭理我,继续往前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他停下来,十分小声的跟我说让我把袜子脱掉,说完他自己立刻行动起来。
由于过去的这段时间太没存在感了,我也懒得发问了,直接照做。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带子把我跟他的鞋子袜子装起来,然后挂在脖子上。
准备完毕,他开始用双手双脚撑在两边墙体上往上爬,我直接照做。墙面比较光滑,还好这里温度比较低,手上脚上一点汗都没有,算是比较顺利。由于不确定观光团什么时候过来,我们都爬的很快,我不敢看下边,这个时候只有向上才有逃出去的机会。芋头选的这个地方是个光线盲区,爬了才七八分钟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我只能通过墙体的轻微震动才能感知到芋头就在身边。
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爬行速度明显减慢,芋头似乎发现我即将要拖他的后腿,于是把我的背包卸下来被在自己身上。没有了负重顿时感觉马力又重新恢复,来不及说声谢谢我就即刻加速前进。不知道又爬了多久了,我的脑子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容量来考虑别的事情了,芋头似乎又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接收到的震动讯息越来越微弱,脑海中又开始泛起绝望的浪花。
这一阵浪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小蓝点,十分微弱的光线,在那个小光源的旁边,是一张芋头的脸。
不得不说,这张脸在黑暗的衬托下,寂寞的有些像风干了的白切鸡。我双手下意识的离开墙壁捂住脸,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难道是芋头幻化成了僵尸来向我索命来了吗。还好剩下的力气足够我支撑这几秒,要不然坠落下去没准就变成一摊肉泥了,我看到那个小光源在间歇性的闪烁,有点像SOS的意思,并且芋头的脸变成了一副会动的脸,不再是白切鸡附体,他蠕动着的嘴角仿佛是在告诉我,小样,吓着了吧。
我爬上眼前的平台,面带微笑的打了芋头一拳,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躺下。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那群人从我们旁边走过,就隔着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