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半大小子正是连狗都嫌的年纪,十八岁那年我和胖子以优异的成绩光荣的从高中毕业大自费考上了一所三本艺术大学。从此以后三十一中的学弟学妹们就只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叱姹风云的男子天团三十一二盲流子那血染的风采,大学离家倒是不远,隔壁城市,坐客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临行前两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饯别饭,曾经的小刘现在的老刘几杯白酒下肚,满面红光热泪盈眶的拉住我和胖子的手激动道:“我替整个三十一中感谢你们的离开,我这个教导处主任终于能在学生面前挺直腰杆子教训人了!”
胖子显得很激动,颤着声的答道:“大爷,苦了你了!”
一时间,饭桌气氛莫名其妙被推向高潮。李叔早在我和胖子还满地乱爬的时候就辞了学校的工作下海经商去了,一是当时的全民大热潮就是弃文从商,二是我小时候跟软骨病似得走路也确实是晚了点儿。这十几年来也确实是闯出了名堂,不说别的,整个市里最大型的连锁超市都是他旗下的产业。这一现象直接导致了我跟胖子上了大学以后去超市经常发生谁也不带钱的情况。李叔边剔着牙边语重心长的说:“这个,我说两点啊。第一,我十分庆幸我离开学校的正确政治观念。第二,你俩小瘪犊子去了大学可别跟在家似的招猫逗狗了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接着就开始杀猪似的嚎上了。一顿饭就这么在整体欢快的基调下圆满结束了,送走胖子一家后,我在厨房帮我妈刷完碗,正准备陪她重温第不知道第多少遍的还珠格格时老刘鬼鬼祟祟的把我叫到书房。
进了书房后,老刘反手锁住门,蹑手蹑脚从书柜夹层暗格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个小布包。摊开后里面包着一条黑绳子挂玉坠的项链。老刘神秘兮兮的对我说:“雪生啊,你知道你是咋来的不?”
我一脸茫然:“知道啊,你在雪里捡的么。”
老刘又往门口伸着脖子听了一会儿,确定听到紫薇扯脖子喊着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以后又问:“那你知道这是咋来的不?”表情像个十足的假文物贩子。
我看他这样心里更是莫名其妙:“你不说我咋知道这是咋来的?”
老刘压着嗓子小声说道:“这是跟你一起来的。”
“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项链上像本书形的玉坠子我的心就突然跳得很快。书房很静依稀可以听到耳边传来来自心跳的咚咚声。
老刘上来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吵吵啥啊?这事儿不能叫你妈知道。”
我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在他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老刘见我听懂了就继续说道:“这条绳子是我后配的,原来就这么个坠儿。在你捡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十二点多钟正睡觉呢就听窗户那传来咚咚敲窗户声。”
听到这儿我不禁打断道:“可咱家八楼啊。”
老刘对于我打断他追忆过往的完美情绪表示不满,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这一想,咱家八楼啊。谁能敲着咱家窗户呢?我就叫你妈给我把铁锹取来冲着窗户去了。”听到这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只听老刘继续说:“为了给外面贼一个措手不及,打他个惊慌失措。我故意不开灯一把掀开窗帘,你猜这么着?”
老刘从年轻那块就有说相声的爱好,这说到一半了还得给捧下哏。我只能顺势问道:“怎么着?”
老刘面沉似水,一拍手说道:“这外面。空。无。一。人。就在这么一个空挡,你妈突然发现你手里攥着个玉坠子,也就是这个。”说着老刘将手里的玉坠托了起来。后面的故事无非就是我妈嫌这坠子邪性叫老刘扔了,老刘却觉得这坠子跟孩子肯定有缘就一直藏在书柜暗格里准备等我长大了再交给我。
拿到这项链,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戴在脖子上。要真像老刘说这么邪乎,难道这跟我的身世有关系?第二天早上八点的客车,我和胖子都想早点去寝室好能占个有利地形。早上在家吃完早饭我妈盯着我胸前的玉坠,我有些心虚却见她把我衣服领口往上提了提:“别吊儿郎当的,跟盲流子似的。”
和胖子汇合后两人坐着客车直奔寝室而去,原以为是最早的一个却没想到还有人比我们更早。一个梳着寸头戴着副金丝边儿眼镜白白净净的小伙儿十分自然的接过我的行李:“你们来啦,我叫董睿。大一六班。”
我俩一听还是一个班的心里就有些亲近,仨人聊了几句很快打成一片。到了晚上五点多钟其他室友也陆陆续续都来全了,但也只有董睿和我们是一班的同学,其他人都在别的班级。六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去外面撸串搓一顿。
九月份的天,还是闷热难耐。坐在露天烧烤摊拍着蚊子喝着冰凉的啤酒吃着烤串简直就像是神仙一样的享受。六人吹着牛逼唱着歌,很快时间就到了临近一点。空气中的燥热消散了不少,偶尔一两股风中还带着点凉气。董睿是个作息十分规律的人,眼见着时候不早了明天早上还有课便提醒大家回去。结了账顺着来时的小道往回走,原本来时路两边的小房还依稀亮着灯,此刻也全都关了。学校建在城郊,走到这里的时候连零星几根路灯都亮得有气无力。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妈的,人类破坏环境砍伐树木废气排放。这天上的星星都看不着了!”
我也仰头望天上看,确实一颗星星都没有看到。没想到我们寝室还有这么热爱环保的地球卫士。不对!天上不仅看不到星星,甚至……月亮哪去了?我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半,看向胖子他们并没有注意这一异常,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被云遮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