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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夜侠影

天子脚下,煌煌京城——翔凤城近来颇不宁静。

自秋初开始,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有入室盗窃的案子发生。

让府尹蔡汝纪很是窝火,若是那些报案的居民是普通人家还好,偏偏被盗的人家无一不是京中富贵之家,甚至大多数是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随便站出一个来都不是他这位四品府尹能够招惹得起的。

“究竟是哪位不开眼的蟊贼,是吃了豹子胆,还是失心疯了,什么人家不好偷,偏偏要偷到他们头上。”

看着书案上一张张限期破案的状纸,府尹蔡汝纪恨不得把那位蟊贼亲手捉住,生吞活剥了他。

户部尚书权向年,七月十二夜里遭窃,丢失祖传宝物夜明珠一对,银两若干。

户部侍郎左林,七月十三凌晨家里进贼,丢失白银五百两,银票三张,票面价值合计一千四百七十两,两项合计一千九百七十两。

工部侍郎刘云舒,七月十六遭贼,丢失金银首饰若干,合计价银九百三十六两。

兵部员外郎萧统,七月十九被盗,丢失御赐宝剑一柄,金银器皿若干,合计价银一千六百两。

……

最奇怪的柳太师家也进贼了,只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丢,唯独书房中少了几本书。

府尹蔡汝纪看着太师府上送来的被盗书目清单,差点都要晕过去了:

《御女心得》上下两部,共二十卷(绝本);

《房中秘术》一部,十二卷;

《黄帝采阴补阳术》一部,八卷;

《野史笔记》一部,十五卷。

竟然有四部是关于房中术的,这难道还是一位淫贼?

每看一次各府中送来的诉状,蔡汝纪怎么看都不像是诉状,尤其是末尾那句:限令一个月内破案。这哪里是诉状啊,明明是一道道手谕啊?!

“蟊贼,蟊贼,小小蟊贼,这不是诚心和本府过不去吗?”

一个多月的时间,粗略算了一下,不算那些富商大户,仅是权贵之家,就有二十多起,早已被皇上骂了个狗血喷头的蔡汝纪,不得不每天下死命令催逼手下衙役捕快:

“如若一个月内不能破案,你们都自己带上枷锁主动到南牢中去,本府也只有解甲归田一条去路。”

不同于府尹蔡汝纪,以及被盗富贵之家诸人的垂头丧气,大呼倒霉,翔凤城里的乞丐,还有一些贫苦人家却如同过年一样高兴。

因为他们几乎都经历过,早晨一睁眼,正要发愁早饭在哪里时,却意外发现身边凭空出现了白花花的银子。甚至有些是捏扁了的金银器皿。

难道老天爷开眼了吗?

当几个兴高采烈的乞丐们忘乎所以直奔酒楼,不顾店小二用力推搡中,随手扔出一锭银子后,在店小二惊愕地注视下大咧咧坐到桌边,想要尝试一下富人的滋味时,却被恰好经过此处,被府尹催逼的觉都不敢睡的捕快给带了个正着。

带回府衙,一顿暴揍之下,本以为捉到真凶,即将破案的蔡汝纪,随手抓过书吏记录的口供,唰唰两下就撕个粉碎,嘴里怒喝道:

“给我打,往死里打!”

原来,审来审去只问出了一句话:

“老爷,我们也不知道银子是哪里来的,只是一睁眼就在身边了。”

当府尹蔡汝纪想到一个缓兵之计,打算先把城里的乞丐抓起来,把各家各府丢失的银两追回来一部分还回去,好灭一灭惹不起的失主心中怒火,以便给自己争取更多时间破案时,京城里的乞丐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在短短半天只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给我查,给我仔细搜查两个月内进京的陌生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严加盘查,绝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同时,蔡汝纪也没有忘记从大牢中提出被抓起来的惯偷大盗,逐一严刑逼问,让他们交代尚未落网的同伙,或者同道中人。

实在供无可供的惯偷大盗,熬不过酷刑时,便胡乱咬人,认识不认识,甚至是胡乱编出一个人名来凑数。

一时间京城里四处都是衙役和捕快在拿人,原本表面上看来一派祥和宁静的翔凤城,突然变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

毫无用处,不论府尹蔡汝纪连同一般衙役捕快如何折腾,盗窃案始终还在隔三差五地发生着。

以至于一些权贵之家不得不请求皇上下令,派遣御林军夜出巡逻。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自从御林军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巡逻起,一连五天再没有发生盗窃案。

正当所有人均以为那个蟊贼已经被吓跑了的时候,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府尹蔡汝纪家中失窃了。

而且是在蔡汝纪妻妾子女陪伴下,于当院莲花池中的亭子里饮酒赏月时被盗的。

等他们赏完月,喝的微醺,回到房间时,才发现卧房中被翻了个一摊糊涂。不仅妻妾的首饰不见了,就连蔡汝纪最最心爱的,平日里不舍得放在书房,而是摆在自己卧房床头柜上一对玉石狮子镇纸,也不见了。

怎么办,自己给自己写状纸?

蔡汝纪简直是欲哭无泪。

虽然算不上是光天化日,可也是灯火阑珊,就在满府下人不断穿梭往来之间,蟊贼竟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可循。

蔡汝纪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前程,必定要毁在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蟊贼手里了。

还算果断的府尹蔡汝纪,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引咎辞官的奏折上朝去了。

来到金銮殿上,还不到蔡汝纪把奏折呈上去,就发现其中有三王爷和七王爷都在拿眼睛等着自己。

不是吧,不是两位王爷家也遭贼了吧?

“蔡汝纪。”

“万岁,微臣在。”

“昨夜三王府和七王府也被盗了,你是不是等到蟊贼偷进皇宫来才破案吧?”

听到皇上阴沉至极的问话,蔡汝纪整个人都匍匐在金銮殿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头都不敢抬,用双肘支地,举着手里的奏折说:

“万岁,微臣家中昨夜酉时前后也被盗了。”

嗡,府尹蔡汝纪的话音刚落,金銮殿中便传出纷杂的窃窃私语之声。

“先是六大部的官员之家,现在是王爷府上,甚至连府尹家中也被盗了,这不明摆着是要与朝廷作对吗?”

一个个气愤填膺的在场朝中大员,无不切齿痛恨那位神秘的蟊贼,竟然一时忘记了责问依然匍匐在地的府尹蔡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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