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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可以带你走

”疼吗?“绮蘩心疼的说,”琴弦怎么会断呢?今天可是你加冕女神的日子——琴弦怎么会断呢?“一种不好的预兆侵上了她心头。

良茉姣出神的望着水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独想着,”怕什么?她说,“只是断了根琴弦而已。绮蘩姐姐,我真的要成为女神吗?若你也可以驾驭神珠,我一定把这女神的位置给你。”

“我才不要呢。”绮蘩说:“我只要一辈子留在你和良国君的身边就够了,我可不要当女神。“她象是说错了什么,一扭身,走下了琴台。

茉姣的思绪荡起了涟漪,难道她会看不穿绮蘩的心事吗?”为什么是这样?“她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居然不被关起来就好了。“她多希望自己可以象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准时的为她送来一片天空,她就会跟他一起飞走。

圣坛上的一切早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正央的安婆婆手里举着一顶金光闪闪的王冠。在她的身旁,茉姣低垂着眼眸,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终是要成为桃国的女神。

”茉姣,你还想什么呢?“安婆婆双手捧着金冠,她却还愣在那儿。绮蘩拽了她一下,低声的说:”快点带上金冠。“她抬眼看向了父亲——父亲也期盼她能够在万众瞩目下成为女神,这是父亲对母亲的承诺。

”可是,若娘醒过来也会希望我成为女神吗?“然而,这个加冕仪式似乎就是她想要的全部答案了。

”茉姣,把头伸过来。“安婆婆说。

”我······“只要这金冠落在她头上,一切就都无法改变了。”我想······“她的那个心思始终都没变,她想看看居然,再给他打开神仙门——

突然,绮缘之树发出了不祥的摇晃,悬浮在树冠的两颗神珠同时隐匿不见了。安婆婆护住了金冠,然后对良国君说:”是不是缇川出事了?“

”缇川?“她的眼中亮起了光芒,”难道是居然吗?安婆婆,我要去缇川看看。”她提起拖地的长裙跑下了圣坛全然不顾了绮蘩和安婆婆的喊声。什么加冕仪式,以后再说好了!她就象是飞出了笼子的小鸟朝着缇川的方向跑去。

深深的缇川底下,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犹如一只猿猴在飞快的向上攀爬。他的手里还有一束刺目的剑光,良茉姣看的真切,是他,是居然!她难禁心里的欢喜,冲着下面大声的喊道:”居然,你要小心呀!”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一看是她爹,见他爹一脸严肃的说:“回圣坛去。”

“我要等居然上来。”她执拗着怎肯走?“爹,你快看!”她又指向了缇川说:“那个人是莫如雪!是他,这个莫如雪,他也想攀上缇川呢!”然而,她能够很清楚的看见莫如雪是在追赶居然,探川的铁索在他们的争夺下发着空旷的回响!

“缇川的风邪的很,你快点过来。”安婆婆就知道缇川的风邪的很。她刚一追过来就把茉姣拽到了身边,举起手里的金冠就要戴在她头上。茉姣可不干了,她看见绮蘩向她们这里寻来,忙说:“安婆婆,快看,绮蘩姐姐也来了。”说着,就迎上了绮蘩并躲在了她身后。

缇川险峻的崖岸,他总算抢先一个跳了上来!此时,茉姣眼睛瞪做老大——是居然,肯定就是他嘛!她真想冲上前问他这一路跑上来可曾怕了,他可真是了不起呢!

崖风吹着居然全身的衣铠都被汗湿透了!这缇川真不是那么好攀爬的,有几次他都差点儿从高处掉下去。好在有古髅鬼刃,它锋利的剑刃可以精准的插进每一处岩缝才帮他保持住了平衡。

“这剑与湛痕龙刃相较真是一点不差!”一路上,他都这么想着。双脚刚一登上崖顶第一个就看见了茉姣在朝他笑,见她脸上满是惊奇与欢喜。一时,他的心也变得温暖了——又能见着她真好!

“把古髅鬼刃还我!”莫如雪也是好样的,他可是赤着手攀上来的。居然心想着:“这个家伙也不错嘛。”

“茉姣,今天是....”当莫如雪见到茉姣穿着礼服,原来,今天是.....

“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居然!”他的情绪极端的激动着!他的尊者梦就这样碎掉了吗?!

“莫如雪,你不生我的气了?那天,我不是有意的······”茉姣见了他心里满是内疚。

“不要说了,我不怪你。”是他没有能耐成为尊者,是他,此时此刻,莫如雪的心里有着说不上的失落和悲愤。

“这就是古髅鬼刃?”茉姣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拔出了古髅鬼刃,这个居然好厉害啊!

“这不可能。”安婆婆始终盯着居然,这个擅入者到底还是惹起了桃国的不安。“你作为擅入者根本就没有资格拿这把剑。”她说。

茉姣听着婆婆的话太伤人了,忙说:“婆婆,您不是说过,没人拔出过这把鬼刃吗?今天,他做到了,他是第一个拔出这把鬼刃的人啊。”

“茉姣,他是个擅入者,他擅动古髅鬼刃是犯了桃国的大禁理应受到惩罚。”

“可是,他拔出了鬼刃,攀上了缇川,他就是桃国的勇士。”茉姣说。

“什么?”安婆婆真怕这个丫头······

深崖的长风掀过了他的碧氅,连着久年的往事也翻开来了。良国君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居然,这个小子是上天降给他的惩罚吧?从一开始看见他的长相再到知道他的名字,这一切的巧合到底是天意还是天劫?古髅鬼刃的剑气摄的他心寒,有多少年了,他始终不曾想过那柄奇刃。直到鬼刃是剑光闪进了他的眼睛,他才又回忆起了那么多似曾相忘的过去!

“居然——”他的恨没入了居然的生命,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喜欢这小子!“茉姣,回圣坛去!”

茉姣不懂父亲哪来这么大火气?就是因为居然拔出了古髅鬼刃?“爹,你不要再把他打入缇川了。”这恳求反倒加深了良国君对居然的厌恶,知女莫若父,他能看出来,茉姣对这个居然的印象没那么单一。

”安婆婆,带她们回去。“他说。

”你真的相信是他拔出的鬼刃?“安婆婆问,”莫如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得到古髅鬼刃?“这事若怪起来还不是莫如雪的大意?

”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而我却不能?良国君,我的武功远远高过他为什么我拔不出鬼刃?“

良国君没有即刻回答他,其实,他是不想对他解释,只有拥有湛痕龙刃的人才能拔出古髅鬼刃,这是桃国的咒语。两柄奇刃都是桃国的开天之斧,龙刃劈天,鬼刃辟地,这才有了世外桃国,今时说这些又怎能让他们平静?

”你要还想成为尊者,现在就老老实实的练功去,明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成为尊者。“

”可是,鬼刃——“他出手就来抢鬼刃,却被居然灵活的躲开了。

”我说了,会还你。“他说,要是被他这么轻易就抢回去岂不是太丢人了!”在我没有离开桃国之前,我还不能把它还你们。“居然的用意很简单,有了鬼刃就不用再怕莫如雪了。

”你不留下古髅鬼刃,我们也不会让你离开桃国。“安婆婆指着他说,”你的心思以为我们不懂?你是想把鬼刃带出桃国。你这个擅入者现在放下鬼刃还有出去的可能,若不然,你将被再次打下缇川永生不得出来!“

居然大概能猜出这太婆定有些功夫,”安婆婆,请你相信我,如果你现在让我离开桃国,我马上便将鬼刃还你——它对于我没有用处。“

”顽固之徒!“安婆婆翻开一掌向他打了来,居然想不到这太婆说出手就出手,看她这身姿与功力可是不凡!

”安婆婆,请息怒。“他连连躲过了几招,可安婆婆死活不饶他,直将他逼到了崖边。他向后瞅了一眼,陡峭的深崖几乎将人吓死!对面安婆婆的一记飞手已经奔着他的心窝子掏来了,这下子,再躲就掉下去,不躲,他的心肝准被掏走。居然心里的火气也再压不住了——这桃国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掌间的古髅鬼刃适时的划出了一丈烈光,安婆婆的满头银发在剑光中皆竖了起来!

”居然,不可以伤婆婆!“茉姣的喊声为时已晚,安婆婆的身躯横飞了出去。”婆婆!“她和绮蘩齐跑了过去,从尘烟中扶起了婆婆。

安婆婆缓过了一口气,对茉姣说:”茉姣,快给婆婆拿颗丹药······“茉姣赶紧从她随身带的药囊里取出了几颗丹药送到她嘴边说:”婆婆,快吃下去——那古髅鬼刃威力了得您怎能硬拼呢?“

安婆婆的心内舒顺了许多,但也清楚自己再不能出手了。古髅鬼刃的威力确是无比强大,可就是这么个小子怎么能驾驭它呢?

”婆婆,让他离开桃国吧、“茉姣求着她说,在这儿的每个人谁受到伤害她都会难过。

”良国君,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决定吧。“安婆婆说。

良国君沉凝了片刻,安婆婆上了年纪本就不该逞强。可是,古髅鬼刃久镇缇川,百年封尘,今刚到这小子手里就大展神威这是想跟他走呀!他的影子好像一道碧光,居然还在毫无察觉之时,鬼刃就被他夺走了。

”什么?“他惊的双眼圆睁,”这个良国君也太······“他看着古髅鬼刃刺白的剑气在良国君的手里黯了许多。

”你几乎给桃国带来了一场灾难!“良国君斥他说,他当然不想跟这小子多做解释,古髅鬼刃的威力可翻江倒海,移天覆地,就凭居然的这点资质哪里掌控的住?

茉姣暗松了口气,只要这鬼刃不再惹事儿一切就都好办了。”爹,你就让居然走吧。“她从未这么认真的求过她爹,看她爹没出声,她着急了说:”是不是我当了女神你们就会听我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截断在了她的面前——决心成为女神,她竟然是为了这个擅入者!她将金冠慢慢地举向了头顶——

”不要!不要为了我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我答应过你,要送你离开桃国。”她真想再跟他坐一次竹筏,一起飘过那段满是落花的溪水。

“我相信你······”他恳切的视界里深深的印出了她的样子,如果,他能离开桃国就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到她了。不,他们可能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这是世外桃国,他在世间根本就找不着通向这儿的路。居然的心里变得很不好受,他真想带着茉姣一起离开这里,等到了外面的世界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你是桃国的女神就应该留在这里,但是······“尽管对着这些敌意,他还是说了,“我可以带你走。”这句话是他的一个心愿,他不说出来会后悔的。

“你带我走?”茉姣的心莫名其妙的乱跳着,当着父亲还有安婆婆这让她说什么好呢?

“你这个家伙,别做梦了!”莫如雪的恼恨空前绝后的爆发了!这个居然毁了他的梦想不够,现在又要来毁茉姣!他不能再容忍下去,他已经忍他很久了!居然,去死吧!他猛然间冲向了居然!

尘土遮蔽了所有华彩连着她手里的金冠摔落了,良国君心神大乱,大呼了句,“茉姣!”却看见自己的女儿为居然挡上了莫如雪的劲掌,她那分外柔弱的身躯则慢慢地倒了下去。“茉姣!”他听着安婆婆和绮蘩大喊着茉姣的名字,齐齐奔向了她,他唯感脚下的缇川都要崩塌了!

“爹,让居然走吧,他不是坏人······”这就象是她此生最后的牵挂,说过完便闭上了眼睛。她愿意为他挡上莫如雪的一掌,就因为她说过的要保护他。

在整座圣殿的禁界以外,桃国的百姓从四处赶来为他们的女神做着祈祷。圣坛上的那片白光已经照耀了几天几夜,这是雪萝玥的光辉,只有它能唤醒茉姣的灵魂。

在远离圣坛的地方,他听着绮缘之树的风响泪水早已不自觉的落了下来。都是他害了茉姣,都是他的错!当初,他若没有走进寄水琴阁,没有说要带她走,她现在又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茉姣不会死,不会的······”居然默默得祷念着,眼泪簌簌的湿了他的脸。如果,她再不会醒。他便转身投下缇川,就象她为了救他果断的迎上莫如雪的一掌,毫不犹豫,毫不后悔!

桃花窨的光线从那根微小的蜡烛慢慢地投在了角落里,墙上那个黑影惴惴的战栗不止。石门开了,他突兀的抬起了脑袋,蓬乱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孔。

“我杀了茉姣······求你告诉我,茉姣怎么样了······求你告诉我······”他的头深深的埋向了地面,黯淡的桃花窨听见了他颤抖的呼吸,“你杀了我吧,我不可饶恕,杀了我吧······”

良国君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莫如雪——这么几天的功夫,他将自己折磨的如此狼狈不堪。“尊者的天职是保卫桃国和桃国的女神——你认为,你还有资格成为尊者吗?

“杀了我吧······”泪水从他的脸上滑向了冰冷的地面,他再不敢想“尊者”这两个字了。

“如果,发生了任何事情都用死来解决,你这一条命哪里够用?”这个莫如雪真是令他失望。多年来,他始终对他寄予厚望,想让他成为尊者守卫桃国,女儿的一生也有了依靠,可如今······或许,居然真的是他的煞星。

“我让你精习武艺,不是让你空有了一身绝学却失了德行。从今天起,你就在这桃花窨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让我看一眼茉姣吧,求你了!”他的头疯狂的撞向了石门,热血浓浓的灌到了脸上,连着头发和泪水遮住了所有视线,“求你了,让我看一眼茉姣吧······”

归帆亭的桃花还是那么静静的落在了他的头上,肩上。他目不转瞬的望着那片溪水。良国君告诉他,今天就让他离开桃国——这么说,茉姣的伤全都好了!居然的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茉姣终于康复了,而他们也到了分别的时候。溪水送来了一张竹筏,除了良国君,茉姣,还有绮蘩和安婆婆都来了。

“茉姣——”他看见她了,穿着凌红的裙裳,就与最初相逢时一样。竹筏行的飞快,她站在父亲的身边,待望见他时,脸上便现出了甜甜的笑颜,似乎她为他承受的那些伤痛都未曾发生过。

竹筏靠岸,她率先跳下来几步到他面前说:“居然,你在这儿等多久了?这段日子你还好吧?”听着她的问候,居然只觉眼内发热,“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笑起来说:“我还以为,你又要说,谢谢我愿意帮你呢。”

他们各自的笑容忽变的苦涩起来,是啊,这回分开可能就再见不到了。居然从锦带上解下了那块挂着金丝穗子的白玉送到她手里说:“这块玉送你——如果,有机会也希望你能来金国。”他到底没有勇气说出“找我”两个字。

这时,良国君走到女儿身边说:“我们去明镜崖吧。”她便默默地收下了白玉,只用眼神细细的注望了他一下,看他还穿着来时的那身衣铠,这时,更显得褴褛了许多。她不免鼻尖发酸,总有些悲伤压抑着眉头。

直立的明镜崖是桃国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口,想要打开它必须应用神珠雪萝玥放射出现的一道神光——灵钥之慧。在良茉姣默念了一句咒语之后,神珠便大放异彩,神异的明镜崖开出了一扇天门!

居然惊诧不已,“这就是神仙门!”回头再看,茉姣被异彩笼罩着就象是他的一场仙梦!“茉姣!我会永远记着你的!”他的喊声被灵光推送了好远好远。良国君容不得他在这儿恋恋不舍,抓住了他的手腕子,脚踏轻功与他一同冲进了神仙门。

”良国君!“绮蘩眼看着良国君也要离开桃国,急忙对茉姣说:”你爹说,一年之后回来。这一年你要多多的保重,我去找他了。“说完,也匆匆的追了进去。安婆婆急的不行,喊她说:”你给我回来——绮蘩!“可是,神光过后,哪还有绮蘩的影子?

桃花窨里黑乎乎的她举着蜡烛总算在墙角找到了那个人影,见他萎靡的靠着墙壁脸上满是血渍与乱发。

“莫如雪,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她手慌脚乱的掏出了绢帕细细的给他清理头上的伤口。

“茉姣.....”他从半昏半沉里清醒了,“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谁说不来看你了?”她俏皮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啊?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偿还哟。”茉姣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我会等安婆婆睡着的时候到圣坛把雪萝玥拿出来,然后,我们一起离开桃国。”

“离开桃国?你爹要是怪罪下来......”

“放心吧,我爹现在不在桃国,他,他应该是去了那个荒漠,对,荒漠——他说了要一年后回来,我们就半年后回来不就没事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猜你准也想离开桃国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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