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众人皆心情沉重,稷人与黍然几次想开口和女登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女登一直沉默,似不明白众人的心思,又似全然明白只是不想点破。
行程在众人的犹豫不决中结束,当女登出现在烈士的山坡上时,
一面现愁容怀抱茅草正欲铺晒的中年女子见女登突然现身,怀中的茅草顿时惊落掉地,转瞬间女子眼眸湿润,对着女登颤声喊道:“王妃回来了!”
“王妃回来了!”地下趴着正在铺草的两名少女慌忙起身,满脸惊喜的向女登扑来。
稷人、麻刳等人对着女登行礼:“王妃一路辛劳,还望早些歇息。”
“你们亦辛苦了,回去洗簌洗簌也歇息吧。”女登对五人温柔回道。
再弯腰施了个礼,五人退去。
中年女子古娅伸手接过女登手中的刑天,还没来及问缘由,女登的手臂就被娌子与婵兒一左一右挽住,哭嚷道:“王妃,您再不可以不打招声就将婢子给抛下……”
“好了,你们俩个,先让王妃进室内歇息。”抱着刑天的古娅不由呵斥。
“哇……哇……”刑天适时的哭了起来,古娅还没问这孩子是谁的,就被女登抢先道:“娌子,婵兒你们俩到族中看能不能找到有乳的妇人,若是没有,就准备些新鲜兽血过来。”女登吩咐一左一右挽着自己说话的两位婢子。
“喏!”两位婢子看了眼“哇……哇”大哭的刑天,顾不上询问什么,对女登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随着古娅走进石室,女登解下后背的花环背篓,小心翼翼的取出龟壳八卦,藏在自己的垫铺下,这才对古娅解释道:“这是族里刑任夫妻的孩子,刑任夫妻已遭不幸,这孩子名叫刑天,就由我们来抚养吧。”
古娅半响才消化完女登的话,垂首看向怀中的婴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娃娃,正咧着嘴委屈的抽泣,古娅一阵心疼,低语道:“喜妹被毒蛇咬伤,刑任带她去寻解药,族中人都猜测他们能不能找到解药,却没想二人已遭不测,幸好留下了血脉!”
“是啊,我亦未曾想到,刑任那么粗犷的一男子却是情深意重的多情种,……”女登叹息着将刑任抱喜妹跳崖一幕说给古娅听。
“是啊,真想不到……”古娅亦是一阵叹息。目光落到女登隆起的腹部,古娅不禁手抚了上去:“少君亦长大了许多。”
似感应到古娅的抚摸,女登的腹部一连出现两次小脚印。
“少君在和奴婢打招呼!”古娅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溢出,激动的抬首望向站着的女登。
“是啊,他知道古娅是他阿姆的乳姆,知道古娅关心爱护他,他这是向古娅问好呢。”女登也眼眸湿润,柔声回答着古娅。
娌子与婵兒没有寻到有乳的妇人,只好用瓢端来新鲜的兽血,喂了刑天,再哄他睡下,主仆几人在石室里低声叙话。
“王妃,那日清晨,奴婢们发现不见了王妃,焦急万分,婵兒去寻找护国的貙虎首领貙秉,结果也不见了踪影,古娅焦急无奈,只好派人去追大王……”说到这里娌子停顿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女登微笑看着娌子。
“大王说,王妃武艺高强,不会有碍,让我们不准寻找,只在石室安心等待,可是,没几天,貙秉却回族找到麻刳他们,说王妃消失在太华山中,让麻刳他们赶快去寻找……”
娌子把头置于女登的膝盖,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轻抚着娌子纤细的颈部,女登微叹:“傻丫头,哭什么呢,我武艺如此高强,谁能伤得了我?”
“王妃还说,若不是貙秉赶来报信,若不是稷人他们赶到太华山不间断的寻找王妃,奴婢们到现在还见不到王妃的身影!”婵兒泪眼模糊的蹲在女登的身侧。
“王妃,什么事情让你忽然离开烈山,连招呼亦不向奴婢打一声?”古娅终于按捺心中的疑虑,向女登问了出来。
听古娅这么一问,女登沉默,就在古娅以为女登不会作答之时女登开了口:“大王走的那日,我很晚才入梦,梦中很彷徨,很多的凶兽追赶着我,欲将我撕裂,我跑啊跑啊,跑到了战场上,到处是杀伐,到处是鲜血,不断的有人倒下成为战尸,我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奇怪的是,征战的士卒好像看不到我,那些凶兽亦只追我一人,我停顿不下来,只得继续跑,直到我跑的精疲力尽,我才发现我跑到一个无人的绝峰,再朝前一步就是深渊,后方是成群的凶兽,我已走投无路,正在绝望之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吧,我在华山之巅。那是一个犹如来自远古的,洪荒之境的不容拒绝的声音,我陡然惊醒,醒来后就鬼使神差的就着月色直奔太华山而去……”
古娅娌子还有婵兒听的目瞪口呆,这完全出了他们想象的答案。
“那王妃到了太华山上见到那声音的主人了吗?”娌子好巧的问道。
“没有!”女登回答的坚定。
“就是啊,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跑到无人敢登的太华山上。”古娅略带嗔怪的说着女登。
“虽然那声音没有再出现,我却得到了至宝……”女登压低声音站起身来,从自己的铺下取出用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神龟八卦,走到石室口,就着月光,拿给众人看。
“这就是那个据说失传了的羲帝八卦?”捧着神龟壳,娌子双手颤抖,声音陡然提高向女登询问道。
“嘘!”女登示意众人小声,接过娌子手中的八卦,对众人轻声道:“事体重大,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看这个,这是太极图,以后就称呼太极八卦吧。”女登手指着中央的黑白鱼形纹向三人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