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皇家定的黄道吉日,襄王大婚。
迎亲队伍从皇城出发,一路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绵延数里到达若府门前的时候,迎亲队伍的后尾还没从皇门出来呢。
今天的若府门前大红绸灯笼一直挂到后院闺阁,喜庆的红炮络绎不绝响个不停。若将军耐着性子在一众宾客中迎来送往,时不时瞅瞅自己的夫人。若夫人穿着三品命妇的青色宫袍,得意洋洋的接受着其他官员夫人们的羡慕嫉妒恨。
与这热闹非凡的景象不同的是,贴着大红喜字的闺房内的若晴萱,打扮一新后端坐在镜前,心里忐忑又紧张。
妹妹星辰摆弄着她头上的珍珠流苏,一脸的赞叹,“姐姐就像天女下凡,迷死人了。”
晴萱对着镜子娇羞一笑,“不要胡说,小心被人听了去笑话。”
“谁敢笑话姐姐?姐姐本来就是人比花娇吗!”
“你可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多才多艺又容貌姣好的女子大有人在,更何况这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娇’,说不定哪天,王爷又要迎新人进府呢。”
若晴萱望着镜中的女子,大红的喜服缀点着金丝银线绣成的百合花,如瀑的黑发盘在黄金翠络的新娘冠下,黄豆般大小的珍珠流苏一排排的挡在脸前,遮去了那粉红胭脂涂抹的俏丽脸庞,只露出红盈盈饱满的双唇,诱人遐想。
“姐姐为什么说这种长别人气焰的话?”妹妹也坐在床边,同样在镜中看着姐姐,“难道姐姐这么没有自信?”
若晴萱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好久又自嘲地笑笑,转移话题,“我听说宫中有一种专门治疗刀伤剑疤地奇药,虽然珍贵,但只要坚持涂抹,多年地疤痕也会痊愈……”盯着妹妹额头上的红疤,“要不,我去向王爷求求?”
“姐姐不必费心,我早已习惯了。”若星辰摸着自己的额头,“姐姐不要为我讨这个人情。”
“这怎么是人情呢?他今日起就是你的姐夫了。”
“虽是姐夫,但我也不想姐姐为了我刻意去讨好他,向他讨这要那的来贴补娘家。这样未免让人小瞧了咱若家,姐姐在府里以后岂不是要时时顺着他日日陪着笑脸。”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晴萱有些不解。
星辰就知道,和姐姐永远有代沟,数百年的代沟啊!
现代女性独立自主的精神是她一个古代女子不能理解的。
“我自己想的。你若是从王府那了一针一线给娘家,你就被人拿下了话柄,父亲说了,要做你襄王妃的坚强后盾,不让你在王府被人欺负了去,让我们和娘也不要给你添乱招惹是非。皇家的财富再好再多,你也只是一个媳妇,我们也只是一个外戚,守好媳妇的本分,也不让人看轻了我们若家,认为我们嫁女求荣。”
“父亲说的?”晴萱在妹妹点头确认的那一瞬间,眼眶有些潮湿,心中暖暖的一片。一向木讷不善言辞的父亲竟也有真么温情的一面,事事都替女儿的将来考虑,唯恐嫁出去的女儿受委屈。不禁想起那天父亲说得一番话,他说,“若府的荣辱便是你的荣辱,你的荣辱也是若府的荣辱。”
他老人家也担心自己在王府的生活啊!
感受到姐姐的低落情绪,星辰撒娇的从后面抱住了她的细腰,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上,“姐姐……”
镜子里映出了娇艳的两朵姐妹花。
“真的不用我帮你求药吗?”晴萱反手摸着妹妹的额头。
“不用。”星辰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丑的时候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一听说若家成了皇亲了,又巴巴的派人来说亲,文哥哥说,这些人只会锦上添花,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叫我不必理会。”
若晴萱的眼神又立马暗了下来,“你,见过他了?”
星辰轻轻地点点头,趴在姐姐的耳边,“他说,一个人,一辈子,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即使无法拥有,那就努力祝福。”
晴萱诧异的扭头看着妹妹,看到她澄静的双睦里有两个自己的影子,一眨不眨的也在回视着自己。
“他,这么说?”
若星辰又重重地点点头,只是当时文哥哥说这些话的时候,特意嘱咐她不要告诉姐姐的。
可是她觉得姐姐应该知道,有权利知道,皇家婚姻的牢笼外,还有一个真心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