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你不是说去普云山摘桃花回来吗?怎么又变成榆钱树了?”
“这野味多好吃呀,我一路上都吃饱了呢。你也尝尝。”若星辰又从树枝上撸下一把榆钱往小丫头嘴里塞去。
“唔,唔,可你怎么弄到这么多啊?”小丫头指着大树枝,好家伙,这枝子大的她们两个人拖动都费事。
“我砍的。”星辰有些得意,“我爬到树上使劲砍使劲砍的。”原本想摘一些带回来,可又没有布袋篮子之类的盛具,倒不如索性带棵树回来。
砍的?小丫头想起之前的传闻,直咂舌,这三小姐真是了不得,看人家头和砍树跟玩似的。
“用什么砍的?”小丫头看着自家小姐的双手,肉掌砍的?小姐练了什么样的功夫?
“斧头呀,你以为呢?”星辰抬手敲了一下小丫头的头。
“斧头?哪来的?”小丫头眼睛乱转,四下打量两手空空的若星辰。
“用马和寺里的和尚换来的。”
“马?马哪来的?”
“借的文哥哥的。”
“你去丞相府了?”
“我只是去借马。”
“那马呢?”
“换斧头了。”
“斧头呢?”
“嗯……砍完树,我就扔树底下了。”扛着榆树枝就够沉的了,哪还有力气背把斧头。
小丫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小姐,掰着指头算了算,双手一摊,“那三小姐,明天丞相府来要马怎么办?”
星辰挠挠头,“一匹马而已,他们真会来要么?”
“我的祖宗,你又不是不知道,丞相夫人小气。她家的猫丢了都能贴个告示好几天,一匹马,你知道一匹马几两银子吗?丞相夫人还不知道哭几天呢?”小丫头絮絮叨叨,“文公子真可怜,把马借给你,你给人家换成斧头不说还给扔了,不知道又要被他娘教育成什么样子了……”
赵黯趴在屋顶上听着小丫头教训星辰,觉得好笑。
那丞相大人从小家贫,寒窗苦读十数载,从一七品小官一步一步靠自己的努力站到了这人上人的位置,除了在官场上运筹帷幄外,还与他自幼的发妻刘氏脱不了关系。
刘氏虽然没有强大的娘家后台,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平民妇人,却最会执俭勤家,正因为给丈夫想了几个节省后宫开支又充盈国库的方法,一度制止了皇室宗亲和朝廷众臣的攀比腐靡之风,深得皇上嘉奖,才会让自己的丈夫在一批官员中脱颖而出,渐渐升上丞相之位。
可以说,丞相能有今天,夫人刘氏功不可没。
但这个刘氏也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啊。
据说他家的老母鸡一天下几个蛋都清清楚楚,丞相府上的家仆下人们要想揩点油吃个回扣或者捞个好处,那可是难于上青天。
“所以,你最好祈祷丞相府不会来要马,不然让夫人知道你偷偷的溜出去,肯定会重重地罚你的。”小丫头一副忧心的样子。
若星辰皱着眉头,耐心的听她说完,从手上退下一只细细的银手镯放到她手里,扬扬手,“你去帮我送给文哥哥,就说是我赔给他家的马钱,这样行了吧?”
“哎呦,我的小姐,你这镯子多少钱,一匹马多少钱?帐不能这样算。你要真想给人家赔马,从咱家马厩里牵一匹出来不就行了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若星辰插着腰,点着丫头的头,“咱家少一匹马,那我偷溜出府的事不就也露馅了?你想让我娘真的狠狠教训我一顿,对不对?”
赵黯听到这,好笑起来,原來是偷溜出去玩了。这丫头,果然不一般。
小丫头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那,三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小心让夫人知道了。”
主仆二人这才齐心合力的将榆树枝子拉进了府里。
早朝之前,赵有恒洗漱完毕,戴好紫金冠,穿好黄莽袍,等待府中的轿子准备送自己上朝。
若光若将军从门外进来,恭敬的向赵有恒施礼,“王爷,晨起露重,先喝碗粥,再上轿吧?”
身后的小厮忙上去,手里端着的食盘放到桌上,精致的白瓷小碗,打开碗盖,赵有恒看到浓稠的白米粥里飘着片片晶莹剔透的榆钱,纯白与翠绿,简单却又冲击着视觉,秀色可餐,喝一口下去,滑润喷香。
“若大人有心了。”
若将军不善于寒暄客套,军人出身的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词回应,只是尴尬的笑了两笑。
真是汗颜呐,丞相靠夫人刘氏起家治家;耿直的若将军也是靠夫人王氏来打理与权贵们的交际。
一旁的小厮看出了门道,大概是早就接受了若夫人的指导,赶紧大着胆子回答,“这粥是我们家大小姐一大早就起来亲自熬的。”
“哦?有劳小姐了。”
“大小姐说,王爷身份尊贵,所用之食不敢假以他人之手,所以要亲自来做。这榆钱也是昨个夜里刚从普云山摘来的。”
赵有恒低头看着碗里的榆钱粥,“普云山吗?”
之后不再说话,心情却愉悦起来。
美好的一天从清晨的一碗榆钱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