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楚威王熊商曾逐出一名王妃到宫外,这位命苦的王妃留下了一个女儿在楚国境内,自己却流落到山村,不料在危难之际巧逢一魏姓村夫相救,二人情投意合渐渐私定终身,婚后不久产下一子,名叫魏冉。
像貌俊朗,聪明伶俐的魏冉虽生在穷苦人家但却不甘人后,长大后得知娘亲原来的身份,追问下方知自己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已被当做礼品送往秦国做了王妃,于是他不远万里来到秦国寻亲。
想不到命苦的姐姐在秦国过的并不好,姐弟相见,甚是感伤,抱头痛哭,从此相依为命,一同承受着别人的嘲讽,排挤和冷落。
但魏冉很聪明,知道谁是未来的秦王,慢慢利用有限的关系结识到秦国王子赢荡,于是他忍辱负重的全面迎合赢荡,常常被那些势利小人呼来喝去,蒙受羞辱,魏冉咬着牙逼自己强挤出笑容来接受这一切,只盼有一天能够咸鱼翻身,出人头地。但是终于上天的恩赐还是降临到他的头上。
赢荡成为秦武王才三年就举鼎被砸死。姐姐的儿子赢稷继位,形势瞬间逆转,受冷落的王妃成了太后,他国的人质成了国王,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
这一天来之不易呀!也不晓得曾经有多少夜独自痛哭流涕、默默煎熬。也记不得多少次在人前被当做玩偶耍弄,任意践踏尊严。如今熬出了头,又怎会不小心翼翼珍惜?魏冉在心中告诉自己无论是谁?都别想将自己得到的这一切抢走。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你想保护自己就必须要对别人残忍,为此他剿平诸公子叛乱,杀的赢氏只剩一门独枝。
不惜放弃亲生女儿一生幸福来拉拢当朝的重臣白起。
嫁祸蜀候辉妄称其进献有毒,借此压迫蜀候辉之友当朝重臣司马错。
发现赢稷对他不满,就连秦王也不惧怕,为了架空秦王,他排斥来自各国的宾客和辩士。
暗结党羽,勾串储君公子市制衡秦王。手握兵权,滥用淫威,举兵伐齐国私阔封地。
他已经权倾朝野,他狂妄,他自大,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不知道自己倒底是谁?同时他也大势已去。
可能他走到现在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咎由自取?如果当时不去建立党争,不去架空秦王,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过自己的下半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魏冉明白如果那样的话那就不是他魏冉了,是当时的秦国造就了他,人一旦接触那些叫做“名利”的东西就无法再去控制自己。
魏冉走的时候只有十几辆车子,没人敢来送他,路过关卡时过气的他招受城门兵百般的羞辱,反复搜查车上的东西。真如丧家之犬,和他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时候判若两人。
独自坐在车中的魏冉闭上眼睛回忆起这些年的事,他并不后悔,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他还会更加小心,更加贪婪,他也愿意为自己的后果承担。
慢慢挑起车帘望着渐渐远去的秦国,这个曾经让他殚精竭虑而又名利双收的巨大帝国已慢慢离他而去,是它成就的我也是它缔造了我。
庆幸自己这样的结果的同时又怀着极大的不甘心回到了他的封地。
······
“陶邑”为“穰”是临近齐国的一块土地,多年来魏冉中饱私囊也将自己的封地建立的有模有样,但败势的他回到封地虽然享尽清福但也孤独空虚,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他恨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恨赢稷这个鬼头小子,更狠自己没有料到,自己不够小心,想着想着难免抑郁起来。又想起死去的女儿魏澜,忘不了她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刻。
晚上总做噩梦,梦到义渠王从井中爬出向他索命,梦到楚怀王掐他的脖子,梦到卫灶浑身是血的来找他,梦到被他逼死的宁辉,梦到被他陷害又压迫的司马错……
久而久之他不敢入眠,眼窝深陷,头发枯黄,神情恍惚,总认为有人要加害于他,便赶走身边的所有人,整天握着匕首,疯言疯语,疑神疑鬼,偶尔窜出一只野猫便折腾的天翻地覆。
魏冉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秦国相国,油水尽,灯火枯。
现在的他已经摧枯拉朽,奄奄一息。
一日,乌云盖天,白日藏若,冷风嘶吼,刮得落叶团团飞转,魏冉的府邸更是门前冷落。魏冉维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闭目辞世,再也没有醒来。
······
魏冉的死直接受益的自然是秦王赢稷,堵在胸口的一块大石终于卸下,接下来恐怕就是该对付那些魏冉余党,其实这些人也可大致分为三类。
一类是“敢死队”魏冉的死党早已随其同亡于穰。
一类是“墙头草”魏冉一死马上倒戈投向秦王。
还有一类是“同路人”就四贵中的其他三人,这三人分别是宣太后同父异母的弟弟新城君芈戎,和赢稷的两个弟弟泾阳君赢市及高陵君赢悝。
这三人由于身份特殊所以赢稷给予特殊对待。又是一次朝会,赢稷有意的用相同的方法说出了封芈戎为新城王的建议,芈戎一听登时吓得他肥胖的身躯抖了三抖跪倒在地声道:“老臣年迈!本想继续服侍大王可近日疾病缠身,想必来日无多了!恳请大王恩准臣回新城养病!为王之事万不敢从命!”
赢稷暗自一笑心想;这个老狐狸还是滑的很!
既然如此就赏他个善终吧?言道:“舅父有病在身那就回去调养吧?国中的事大可放心啦!”芈戎一听马上跪谢王恩,转身就退出大殿,一溜小跑地回到家中,什么东西都没带,领着一家老小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直奔百里之外的封地新城。
至于仍是储君的公子市秦王的对待就没那么客气了,赢稷在王椅上悠悠道:“近来天下无变,看来还是广为修善的功劳。为了黎明苍生再不受苦,孤准备遣一使者去往魏国做长期友好交涉。”
话音未落且听一人在堂下道:“禀大王!臣愿往!”众人侧身一望马上被出列请命的人吓的惊呆了,就连秦王也半晌无语。
这人正是泾阳君公子市。年过半百的公子市满面须髯,周身整齐,一脸淡定从容的矗立在大殿中央,看样子刚才的话并不是一时儿戏之言。
赢市曾有过两次被送到他国作人质的经历,满朝文武无不知其原由是因为他现在还身为储君,四贵雄霸风云那刻还真就克制住了秦王的这一谋害行为,但如今魏冉及芈戎的相继消亡,足以证明“四贵”之说已成往事,赢市看来是想开了,反正是挨不过这一劫了,不如自己主动请命。
秦王赢稷愣了多时一笑对众人道:“若尔等都有泾阳君此等觉悟天下安矣!”
赢市拱手告退刚要转身,赢稷马上叫住道:“慢!泾阳君就没有要和孤讲的了吗?”
赢市感觉有些慕名奇妙眨巴了两下眼睛摇头道:“臣没有话了!”
赢稷又问:“果真没有了吗?”赢市又是摇了摇头。最后赢稷点着头冲他一挥手示意可以走了。赢市再次转身离开大殿。
如今四贵中只有高陵君赢悝一人,如今的公子悝私自拥兵数万的王室亲贵,对赢稷的威胁可想而知,赢悝现在正公然用种不可一世的表情对视着秦王,好像对魏冉、芈戎及赢市的结果感到十分不平,恨不得和赢稷大吵一架,就在文武百官都胆战心惊的为公子悝担忧时,想不到秦王赢稷却在这时一挥袖子宣布散了朝。
正在这时司马梗兵败瘀与的消息再次传来,此时的秦王赢稷正值春风得意,有少了四贵的排挤和威胁,心情自当不是那般急躁,处理事来也就得过且过,面对堂下和当时胡阳处境一样跪着的司马梗赢稷道:“你不但为你祖父蒙羞,也让孤为你失望!瘀与一战没有得胜,固定不饶你!但近日朝中琐事繁多,姑且先将你的人头寄存,来日定斩不赦!滚下去吧?”
······
秦王赢稷回到自己的寝宫接见了王稽。王稽道:“禀大王!太后承说过要魏丑夫殉葬。魏丑夫找到了庸苪游说太后说带着魏丑夫没法到下面见先王。太后闻听后就应允了。”
赢稷听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身后之事何必顾及那么多?”
王稽又道:“看来这魏丑夫也的确无情无义,太后平时是怎样待他的?如今就算是殉葬也里说应当?没想到他却如此行事,简直是忘恩负义之辈。”
赢稷背对着王稽默默道:“王稷!这可是孤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