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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州惊变

此时此刻,金州城墙之上。

“燕元兄弟,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你不是跟着黄统领去府衙了吗?”城墙阁楼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扶着一个像是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士兵。

“唉,说来话长啊,”那燕元一脸憔悴,叹气道:“我跟黄统领是前去府衙不假,可是,你可知我们是去干嘛的?”

“不是说要抓捕恶民吗?”那人轻声问道。

“是抓捕去了,但是却不是恶民啊,”燕元脸上闪过一丝荒诞,“我们去抓捕的那个人,却是个良家女子啊,哪是什么恶民!”

“啊?那是……”那军官讶异,不解的说道。

“八成是又要被府尹给糟蹋了!”燕元叹了口气,显然做了助纣为虐这样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那军官又问道。

“唉,”那燕元像是有颇多委屈,一直叹气个不停。

“我们帮那府尹抓了人回去,黄统领便随口一提军饷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军饷可是有半年没发了,多少兄弟就等着这笔钱补贴家用呢。”

燕元所说事情不假,那军官听闻此言,脸上也闪过一丝黯淡,但他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燕元苦笑一声,“然后那府尹突然大怒,大骂了黄统领一顿,说我们是吃白食的一群野狗,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却整天讨要军饷。说的话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燕元说完,突然哎呦一声,捂着后腰,显然是碰到了痛处。

那军官关切的扶着燕元坐下,半晌后,燕元像是好了些,不过捂着后腰的手却并未收回来,他接着说道:“黄统领不过申辩了一句,那狗官便命人将我们重责,直打的是皮开肉绽啊。我这还算是轻的,黄统领现在都已经趴在床上起不来……!。”

“竟然有这等事!”那军官勃然大怒,豁然起身怒道。

“唉,李大哥,那府尹毕竟是朝廷命官,况且这金州又远离汴都,天高皇帝远,什么事情还不都是那府尹说了算,我们这些个穷当兵的,也就只能在这里干嚎两声了。”燕元越说越沮丧,最后竟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这个狗官!”那军官抽出佩剑,狠狠在墙上劈砍了一下,“他这样下去,就不怕我们反了他吗!”

身后的燕元听闻此言,眼珠一转,悄声说道:“李大哥,你靠近些,我跟你说件事。”

那姓李的军官闻言转过身子,靠了过来:“兄弟,有什么事就说吧。”

燕元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悄悄说道:“李大哥,这狗官平日里作威作福,还克扣我们军饷,我们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燕元顿了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在城外青石山上的月竹山庄内有我一个表哥在里面做事,那竹月山庄你也知道,乃是一群江湖之人住在那里。表哥跟我说过,他们也早就看不惯这狗官的所作所为,我还听说,他们计划今夜要前来取这狗官的命!你也知道,江湖中人一向是侠肝义胆、恩怨分明。如果让他们杀了这个狗官,那我们岂不是也能出一口恶气?城中的百姓岂不是也能安生,不再受这狗官的欺凌?”

那姓李的军官听闻此言,心头大震。但他却并未声张,皱眉片刻,这才悄声道:“那燕兄弟的意思是……”

燕元看到这军官听完自己所言并未声张,也无异动,像是认同了自己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悄悄收起藏在身后已经露出半截冷芒的匕首,接着说了下去。

“今夜等他们来时,我们不要阻拦,打开城门,任由他们进城去。”燕元沉声道。

“这……如此大事,我一人可做不了主,还需要与其他弟兄们商议..”

“既然李大哥做不了主,那不如我同你一起前去与兄弟们商议,这样,有我这一身伤在,倒也能博个同情。只是不知李大哥在兄弟们之间威望如何,对这事情有几分把握?”

那军官沉思片刻,出声道:“燕元兄弟放心,今夜守城的士兵中我还有几个关系亲密的心腹,此事当有八成把握。”

“那就再好不过,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

……

夜渐渐深了,本该静谧的金州城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甚至在散落的民居区中,已经看不到人的身影,好像所有的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城中的动静不小,但是本应维护治安的城防军却纹丝不动,城头上静悄悄的,像是有一双眼睛,在默许着这一切,这双幽暗的眸子中,充斥着戏谑又或者怜悯的复杂情感。

一队手持刀剑的黑衣人悄悄在城外露了头。守城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非凡没有示警,反而打开城门,像是欢迎来人一般。

黑衣人不过二三十,看到城门打开,毫不犹豫,迅速进入城中。

这些人入了城,并没有一起行动,反而分散开来,眨眼没入各个大街小巷中去。

片刻之后,城中响起一阵阵响亮的呐喊声来,这些声音非常一致,且一字不差。

“金州府尹马应举作恶多端,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民不聊生。青石山竹月山庄各英雄豪杰怜惜百姓困苦,特来替天行道,斩杀此贼,还金州一个太平!”

这些话语字字珠玑,点中要害,凡是知晓今天街上发生的一幕的人,心里均生出大快人心这样的感觉,丝毫不觉得竹月山庄内的这些江湖中人所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造反!

金州城门外又响起杂乱的声音。只见城外密密麻麻,居然有一二百人之多。这些人全都黑衣附体,手持着刀剑,在城门火光的照映下闪闪发亮。

“动手吧。”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杀!!~”

所有人听得号令,冲进城去。

金州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就连过年的时候也不曾这般红火。

所有城中居民,不管男女老幼,全部都争先恐后的走出家门,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神色。他们都向着府衙中赶去,都想要亲眼目睹恶贼伏诛的畅快场面。

……

顾长风和赵元朗二人,此时也领着几十人在府衙门前叫喊着。

门口倒着几个侍卫,应是被他们给放倒了。府衙的大门紧闭着,虎子和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用力砸门。顾长风和赵元朗正商量着一起翻墙进去先把人救出来。

却不料,突然从左侧冲过来一群手持刀剑喊杀声震天的黑衣大汉来。

顾长风二人一愣。

赵元朗惊叫着说道:“不用这么狠吧!这都在城里了,还这么明张目胆的杀了过来!当真是凶人啊!”

二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见那群黑衣大汉当先一人声音洪亮,口中喊着:“金州府尹马应举作恶多端,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民不聊生。青石山竹月山庄各英雄豪杰怜惜百姓困苦,特来替天行道,斩杀此贼,还金州一个太平!你们快快闪开,莫阻了我们去路!”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围在府衙前的百姓都面带惊喜,然后‘哗啦’一声散开。

顾长风拉了赵元朗一把,藏在人群中悄悄退了出去,在远处观望着。

只见那黑衣人中走出两人,一老者紫衣白发,雄健威武;一年轻女子黑袍白衫,头顶凤钗。

那老者一挥手,身后走出二十多个矫健的汉子,身轻如燕,翻墙而入。只听见府衙内一片杂乱,片刻后,府衙门被打开,二三百号黑衣人一拥而入。

顾长风和赵元朗躲在人群中目瞪口呆。

“这……他们这是……”赵元朗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事情。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五个人抬着一个身着官服,头戴官帽,大腹便便,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人一脸惶恐,不住的打着哆嗦。想来这就是那金州府尹马应举。

顾长风注意到,抬着马应举出来的几个人,都不是黑衣,看其穿着打扮倒像是这衙门府上的家丁。

那马应举被抬到凤钗女子跟前,早已面若筛糠,身如软泥,瘫坐在地上。

那女子却看也不看,转过身子来,对着这边的百姓高声说道:“各位,马应举作恶多端,我率江湖上的侠义之士前来为民除害,不知大家觉得如何?”声音虽不大,但却异常的清晰。

顾长风和赵元朗二人觉得这女子此时说这话,不免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人都在你手上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不过这的确也是一件好事,这狗官的确该死。

百姓们都异常激动,高声呐喊着,声音此起彼伏,却出奇的一致:

“好!”

所有人都在叫好。

只见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身旁的紫衣老者又大喊一声:“把刀给我!”

身后一人恭敬的将手中的刀递上前去。

那老者举起手中长刀,大吼一声,势若长虹,一刀劈了下去。

……

今夜的金州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在这一夜,金州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叫做竹月山庄的名字,也记住了那个在众人面前为马应举判了死刑的那个女子。原本人们一度以为江湖中人乃是放荡不羁,快意恩仇的侠客浪人。而今夜过后,人们对江湖人的印象中,又添加了一个替天行道,惩奸除恶的标签。

人们拥戴并自发的推举那名叫陈清涵的凤钗女子作为金州城新的城主,并相信,在她的带领下,金州城必定会民风调和,远离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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