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是闲逛游玩,虽然行路不快,但是也在第二十天的时候赶到了南平境内。
期间,沐白曾经郑重其事的拿出两枚药丸给顾长风服下,用来解毒。
南平是个小国,国土面积不大,自从高季兴担任荆南节度使并且自立为王以来,这长江中游一带就成为南平国的属地。
江水悠悠,滔滔不竭。
顾长风与沐白两人乘船顺江而下,一路上所见都是民风淳朴,船队往来。南平虽然地狭兵弱,但这里却是南北交通的要冲,也很少可以看到战乱发生,因此这里也得以修生养息,民生得以保全。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顾长风束手在背,站在船头,遥望着江水两岸迅速远去的青山,情不自禁的就发出了这样一声脍炙人口的感叹。惹得沐白一阵白眼,说他明明是个粗人却非要装作一副文邹邹的样子。
两人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江陵城内。这江陵城跟洛阳一样,是一座千古名城,文化底蕴深厚。早在东汉末年,刘玄德刘皇叔就曾经占据此地与吴魏三分天下,虽然最终落败客死白帝城,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为此城添一些名声。
天色已暗,江陵城中灯火通明,游人颇多,隐隐还能看得见藏在街巷中有不少欢笑场子内正贵客满座,歌舞升平。
沐白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般,蹦蹦跳跳的拉着顾长风走来走去,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
终于到了江陵,接下来只需要打听到云垂山在哪里就可以找到那个叫做凉秋的书生了,所以,顾长风也放下了一直高悬着的心,顺从的陪着沐白逛起街来。
沐白在街边看上了一个绣着燕子图案的风筝,顾长风出钱买下。好不容易闹着让顾长风明天陪她去放风筝,又被那边的小糖人给吸引了过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闹着非要买。顾长风无一例外,全都随了她的心意。以至于到后来,小丫头捧着一大堆的玩物,还要开开心心的蹦跳着再买,还拒绝了顾长风要帮忙拿着的好意,说是怕让他给弄坏了。
沐白玩兴不减,顾长风也只能一路跟着。
“滚开!”
突然,从街前走过来五六个大汉,气势汹汹,对街上的行人是连推带骂,言语之间丝毫的不客气。街上有不少人都认得那伙人,对其是如避蛇蝎。
“这李炯安八成是又要找谁的麻烦去了,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唉!就算人家找麻烦,那还不是想找谁就找谁,谁让人家有个当偃月堂住的爹呢!”
顾长风将这些人的话都听在耳里,不动声色的将沐白向街边拉了拉,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想惹出什么是非。
可是那李炯安像是认准了他们似得,放着好好的宽敞大路不走,偏偏向着他这边挤了过来。
“滚来!”李炯安带着一伙人,气焰嚣张,狠狠的推向顾长风,“别挡爷的道!”
顾长风眼神冷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他不可能还这么没脾气,手中握拳正准备出手。
就在那李炯安的手快要接触到顾长风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臂,像是一道莹洁的莲藕般,但却快如疾风,“啪”的一声,响亮干脆,狠狠的抽在李炯安的脸上。
是沐白出的手。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顾长风身后的沐白,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适合来头。
而沐白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对着大家甜甜一笑,看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当顾长风反应过来,李炯安已经捂着脸退却了好几步了。
“你敢打我?”李炯安脸上火辣辣的痛,撕着嗓子喊道。
“打你就打你了,你能怎么样!”沐白丝毫不怕,其实反而比他还要强:“你不故意冲撞我们,我会打你吗?还有,你没看到这里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们吗?你们还不赶紧走!”
顾长风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有心想要看看这小丫头到底能搅出什么风浪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对付眼前这几个脚步虚浮无力的三脚猫还是很轻松的。
李炯安一听沐白这话,笑了:“他们不喜欢我?”抬眼向四周望去,眼神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直视。李炯安大笑一声,转过身子,对着沐白说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不知道……”沐白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很是滑稽,接着又道:“不过那是你爹,又不是你啊。”
李炯安看着沐白的样子,被气的七窍生烟。
“告诉你!我爹是偃月堂的堂主!在这江陵城还没有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
“那……对不起哦……我……我不时故意的。”沐白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模样怯懦,楚楚可怜,像是真的在道歉一样。
“可是,谁让你那么恶心呢!”
沐白脸上表情像是唱戏一般,变了又变,突然又成了冷傲的模样,仰着头看也不看那李炯安。
“啊~~~!”李炯安被这小丫头气的浑身发抖。
顾长风看在眼里,暗自好笑。惹了这个小姑奶奶,不被气的头上冒青烟,那还真对不起小魔女这个外号呢!
“兄弟们!给我上!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李炯安开始发号施令,身后的几人也都渐渐靠上前来,摩拳擦掌,看着身材消瘦的顾长风和看似羸弱的沐白,跃跃欲试。
“站着别动,交给我了。”顾长风没有转头,只是很平静的叮嘱沐白一声,然后突然发力,冲了上去。
当先一人不了顾长风会突然发难,直接脸上被揍了一拳,口吐鲜血,牙齿也被打飞两颗,整个人直接瘫软,倒在一旁。
“杀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沐白恰到好处的出声鼓劲。
街上的行人大概根本没有见到过一向无法无天的李炯安也有被人揍的一天,尽皆目瞪口呆,无声的注视这这一切。只有沐白一人的声音响彻在这条小巷。
李炯安带来的手下,剩下的几人看到同伴被打倒,愤怒的同时,均收起了心中的轻视,慢慢盘旋着,寻找着出手的机会。毕竟对方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却有五个,认识上占了太大的优势,如果再出现被人打伤的情况,那可就太丢人了。
顾长风没有坐以待毙,依旧是抢先出手。脚底生风,一招从郑英德手上学来的追星踏月,被他完完整整的使了出来。身形在双脚的带动下飘忽不定,瞬时飞身到离地面三尺的距离,纵身踢了出去。
一人看的眼花缭乱,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就被踢飞出去,仰面倒在地上。
剩下的人一看情势不对,不能犹豫,纷纷叫喊着冲了上来,不给顾长风逐一击破的机会。
顾长风屏息凝神,右臂横在胸前,挡住了一人当先袭来的拳头,然后右手迅速挥出,一记手刀劈在对方的脖颈上。顾长风的手劲不小,那人吃不住力,当下就昏死过去。
“小心后面!”沐白在一旁突然提醒。
后背生风,顾长风还没转过头,就突然被人从后面连手臂一起给紧紧抱住。
“快!快上去打他!”李炯安一看顾长风被困,大叫着催促。
剩下的两人听见,赶紧跑过去,使出浑身力气,挥着拳头向顾长风的肚子上砸去。
顾长风被人抱住,上身动弹不得,看到两人袭来,只能被动的抬起腿在身前一撩。两人见攻势被阻,其中一人随机应变,不顾被顾长风踢在胸前的一脚,死死的抓住顾长风的那条腿。另一人也终于将拳头送到顾长风的肚子上。
顾长风身体受制,如何也挣扎不开,被动的挨了一拳,闷哼一声。
“好!”却是李炯安开心的叫道。
就在那人第二拳将要落下的时候,顾长风瞅准时机,一脚踢到抱着自己右腿的那人的额头,趁着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顾长风双脚沾地,使尽全身力气来了一个过肩摔,和在身后的那人一起滚在地上。
那人被顾长风压住,身上吃痛,终于松开了双手。
顾长风迅速起身,在那人肚子上来了一记老拳,然后转身就是一脚,冷一人猝不及防,被踢到在地。
形式突然间逆转,李炯安带来的手下全都被顾长风打倒在地,还清醒着的几个人也只能趴在地上哀嚎,站不起身子来。
“顾长风你好厉害!”沐白开心的拍手叫道。
李炯安看到只剩下自己一人,又对比了一下顾长风刚才展现出来的伸手,自认为是打不过眼前人的。但是他平时嚣张惯了,就这么示弱却有些难看。
“顾长风是吧!”李炯安一边后退,一边没底气的说着,“你给我等着!敢惹我们偃月堂,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你还不滚?”顾长风踏前一步。
李炯安一惊,迈开腿一溜烟儿的跑了。
顾长风摆了摆隐隐作痛的双手,看着李炯安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把他也打趴下呀?”沐白凑过来,眼中不满崇拜,显然刚才顾长风以一敌五让她佩服不已。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少惹事为妙吧。”顾长风转过头,无奈的看着意犹未尽的沐白,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赶紧找个客栈歇息吧。”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卖小玩意的中年摊贩突然说道:“这位少侠,你还不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烦吗?”
“是他先惹的我们!”沐白不满的说道。
“是他先惹得你们没错,可是,他爹乃是偃月堂的堂主,在这江陵一带是只手遮天的人物,我怕他这次吃了亏,心怀怨恨,日后报复你们啊。”那摊贩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们不是本地人,过几天就会走了,天下之大,恐怕到时他就算想报复我们,也无从下手。”顾长风缓缓解释道。然后带着沐白离开了这条小巷。
可是,顾长风和沐白接连找了好几家客栈,却都被告知不接客了。不是说客满就是打烊。明明看得见有好几家客栈都还有空房,却偏偏不让他们二人进住。
“难道他们怕那李炯安知道了我们住了他们的店后报复他们?”顾长风吃了几次闭门羹,开始有些疑惑了。
“不可能吧,难不成那李炯安还真的就无法无天了不成?”沐白怀中抱着一大堆小玩意,早已累坏了,嘟着嘴,脸上写满不高兴。
最后,他们两人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收留他们。客栈的主人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很是慈祥,整个客栈也就只有这一个老人在打理着,一个人既是掌柜,又兼打杂。
听说他们是外地来的客人,老人还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款待他们。
吃过饭,顾长风就和沐白分别去睡下了。
寂静深夜,顾长风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一丝不和谐的声响惊醒。他缓缓坐起身子,面带疑惑,侧耳倾听。
良久,终于从楼下的大门处听到“呼呼”的声音,像是风吹。顾长风心中疑惑,穿衣起身出门查看。刚下了楼,顾长风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呆。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