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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梦何时觉

冬,他极尽可能的释放严寒,只为证明,自己的锋芒完全凌驾于充满肃杀的秋。

而冬的悲剧,就在于碰到了梅,这个压不垮的对手,就那样当着他的面傲然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点一点地磨灭他的锋芒。

锋芒能逼退的,只是弱者。

而梅,不是弱者,她的出世,只为了接受那最难的挑战。若无挑战,她宁愿凋零,只因若无挑战,她便失去了存活下去的意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挑战,而强者,永远不会被挑战压垮,压垮他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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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电峰上,当第一缕春风吹来的时候,那个诡异的紫色光团,便开始慢慢地出现裂纹,直到彻底碎开,漏出那个紫色的种子。

而诡异的是,那个紫色的种子,此刻突然蜕下了一层干枯的旧皮,漏出了一个更加晶莹的种子,而那紫色,似乎变成了深紫色。

而那些旧皮,以及之前散开的那些碎片,此刻正冒着丝丝的黑气,似乎正在朝那种子围拢而去。

“哼,果然如此。”凭空的那道声音,又出现了,而那丝丝黑气,以及那些旧皮和碎片,便那么彻底消散在了这片天地。随即那深紫色的种子似乎开始变淡,越来越剔透,越来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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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洞中,老人紧绷的神色完全的舒开了,眼前之人的身体在那面镜子发出的光芒笼罩下,已经开始慢慢的修复了。

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可把他吓坏了。当时那孩子的生机突然之间开始往外逸散,灵魂也似乎在慢慢的消散。

那一刹,他差点以为这小子没熬过里面的劫,要魂飞魄散了。

就那样好几个时辰,紧张的他整个人都汗湿了。

他笑了下:“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个屁。你小子给我惹大麻烦了。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把他安排好,一个时辰之后。彻底的封死这个小天地”突然一道声音在老人耳边响起。

被吓了一跳,老人脸一黑:“哪个老小子?给我滚出来。”

“小子,别没大没小的。听着,别浪费时间了,你只要知道,这个地方不安全了,或者说,你这一脉守护的。”

后面的话或许对方特意压低了声音,而老人却突然的一震,面色凝重地说道:“谨遵前辈之命。”

那么一瞬,老人和那地上的孩子便消失在了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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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座山腰,出现了那个老人和孩子。

“小宇啊,从今天起,村长爷爷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哎,本想看着你长大的。”

“记住,你醒来以后,就留在无痕宫吧,不要想着回来,你找不到那个地方了,对了,也不要跟外人提起你的来历或者家乡。日后,如果你能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的话,很多事情你都会明白的。”

“咦,师父,那边有个人躺在地上。”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

“恩?过去看看。”那小女孩的师父应道,这是一个中年人,两道卧蚕眉,配上一双丹凤眼,此刻他的背后正背着一个小竹篓,里面似乎装着些药草。

‘啊!“小女孩突然遮住了双眼,地上的这个人衣衫褴褛,浑身的血迹。

把了下脉,中年人眉头皱了下,随即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还好,只是皮外伤。轻云,你先把这孩子背回去吧。”

“是。”只见中年人另外一边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义父,你不是一直想再收个小师弟吗?不如就把他收下吧。”

笑了下,那中年叹气道:“我原本也动过这心思,只是刚才把脉之时,发现这小子金,水两道主灵穴坏死,与修炼一途无缘啊。他根本无法进入金鳞大会的前一百,而不入前一百,注定无法入我玉衡殿,倒不如让他留在世俗中当个凡人啊。”

只见那少年带着担忧说道:“可是,他这样子分明是被仇人追杀,很有可能是他的父母将他放在此地以后将仇人引开了,您看他身上血迹已干,可他的父母却还没来接他,很可能。”

叹了口气,中年人明白这徒弟是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世与遭遇,所以对眼前这个孩子起了同病相怜之意,随即道:“行,他醒来后若是愿意留下的话,便让他当个杂役弟子吧。”

“谢谢师父。”这个叫轻云的少年大喜,背着那地上的孩子便先离去了。

“哎。。”中年叹了口气。

“师父,你叹什么气?”那小女孩奇怪道。

“你师兄性子太软,天性又太善良,原本是好事,不过在这个武者的世界,这性子就是他的致命伤了。”

暗处,那个老人就那么站在那,脸上漏出不舍的神色:“小宇,接下来,就全靠你自己了。”

“你小子别婆婆妈妈了,放心吧,他能通过我的考验,并且铸就一颗强者的心,日后的成就绝不会差。”

“前辈,那诅咒彻底去除了吗?”

“为什么要去除?呵呵,我只负责帮他炼心,至于他自己的难关,必须他自己来过。他若过不了的话,日后何谈其他?再说你所谓的诅咒,也许对他来说是一场造化。“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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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林夕隐隐地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话语,让他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宇,小宇是谁?”他只感觉耳边的声音好亲切,好熟悉,只是他不仅身体无力,连精神也无法集中起来,无法思考,那种空白的感觉直让他头痛欲炸。

越是这样,他越是想搞明白,林夕搜索尽了他的脑海,也没有找到有关小宇的记忆,也没有关于那个熟悉亲切声音的记忆。

自己是怎么了,他慢慢的平复这情绪。

他只记得,自己当初,在紫雷峰上,被那可怕的雷电给淹没,然后,似乎死了,或者准确地说是以为自己死了。

可是他的魂魄,并没有消散。

他不知道的是,在紫电来临之前,他一瞬的顿悟让他有了一颗无惧一切,坚定无比的心,正是这样的心志,让他的意识充满了不甘,不甘被毁灭,要反抗。他刚看到前路还没来得及走,他如何能死!

潜意识的,既然无惧一切,那么眼前的劫数就也包括在那一切之中,没有他不可对抗的,没有他熬不过的,克服未知的强大的困难,本就是他要走的路。

那一瞬,那股霸者气质使得他的灵魂异常的活跃,仿佛一点小火苗即将被水泼灭时,突然有着源源不断的火源不断的传来,源头灭不了,火苗就灭不了。

就这样,林夕留下的一丝意识,在九天九夜的雷电下存活了下来。

而接下来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那股想要磨灭林夕意识的力量,没有了后继之力,在那丝火苗逐渐壮大下,被焚干。

这正是那段时间林夕的意识和将他意识包裹住的那个紫色光团之间的故事。

而林夕的意识,在成长下,成为了那棵晶莹剔透的种子。种子孕育出的时候,林夕的意识便真正的恢复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被一团紫光包围,他下意识地从从那道裂缝之中出来之后,便想到了家,可就那么一瞬,家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当他看着父母,想冲上去打招呼时,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大喊,父母似乎都听不到。

起初他以为是父母在生他的气,可几个刹那后,他便发现了不对,似乎父母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似乎他是透明的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前一刻还在紫电峰,怎么一下子就到家了。这,还是人么。

冷静下来,经过一番思虑,他的结论是自己现在只是个游魂,附着在那个紫色种子上的灵魂。

其实林夕不知道的是,这是意识出窍,直到日后他到达某片天地以后,他才明白,他这一次究竟获得了多大价值的造化。

哎,林夕突然间觉得闷闷的,从小看了很多神话传说的他,猜测大概因为自己是冤死的缘故,所以灵魂不甘没有被收去,只能在天地间游荡。

也是,自己真是天真啊,在那种雷霆的毁灭下,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一时间,他的心异常压抑,他想仰天长啸,可是发不出声来,他想大哭一场,可是他流不出眼泪,灵魂,没有实体的灵魂,如何流泪?

他回到了紫电峰,回到这毁了他生命的地方,一动不动,坐在那,呆呆的,他经历了大悲,好不容易大喜,而今又被残酷的现实拖入了大悲的深渊。

他快疯了,但是还没疯,除了崩溃的边缘,他坐了三天三夜,然后冷静的站了起来,淡淡的对自己说,至少自己能多看几眼父母,以及自己关心的人。

而接下来的六个月,那双暗中的眼睛,一直关注着他的父母,六个月,他的心饱受煎熬与切割。

他也去关注过其他一些人,曾经给过他鼓励,或者是关心过他的人,可是,他看到的那一幕幕,彻底的凉透了他的心。

赵老,这个平日见他一次夸他一次的老头,那慈眉善目的模样,那真诚的笑容,真的让林夕很怀疑,如今看见的这个以他林夕为反面教材教育孙子的老头,是他认识的那个赵老。

过去曾经同窗多年的好友,或许也只是林夕自己认为的好友吧,在背后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与不屑,甚至是恨,很深很深莫名其妙的恨。

那个阿姨,平日里总来串门,一直想要认自己为干儿子的阿姨,如今却在林家门口冷言冷语,含沙射影的嘲讽。

或许,这就是人情,永远没有不温不火,热情的下一刻,便是冷酷。

林家,还是以前的林家,可是却又不是过去的林家了。

地方没有变,变的是人情冷暖,只因不再有那个未来可能平步青云的林夕。

这世间,往往不缺善于赞美别人的人,却总是缺肯于安慰别人的人。

被人羡慕的时候,一切缺点都可以被赞美,得到的也只有赞美,就算是虚假的。

而被人看不起的时候,一切优点都可以被无视,也得不到安慰与关心,就算是虚假的。

林夕原本以为自己看尽这这一切,已经麻木了,可是。。

六个月后,村里来了群强盗!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只因他们追杀的一个人逃到了村里,便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村!

林夕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地倒下!

轮到他的父母了,他的母亲已经哭瞎了双眼,他的父亲也早已满头白发,可就是这样一对可怜的老人,那些刽子手还是没有放过啊!

一刀一个!林夕就这样看着父母被杀,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啊!!!要是我能早点醒悟,要是我当年能坚定一点,要是我能修炼有成!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特别是看着父母临死前那充满遗憾的目光!那没有能闭上的眼睛!

林夕被深深的刺激到了,或者,他恨自己当初不够坚定!如今如此无力,无能!老天如此捉弄他,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

只因自己生出了逆天的念头?便毁灭自己,却留下自己的魂魄,让自己看见这一幕幕?让自己知道天是不容违逆?

他的意识开始被撕裂,一丝,一丝。

他的双眼涨的通红,仿佛两个胀满了气的气球,随时要爆碎。

指着天,林夕恨恨地道:“贼老天!我是该死,可是并不是因为我要逆天,而是我没有早一点逆天!这辈子我已生无所恋,但若有来世,我要逆天,我要刑天罚地!”

他疯魔了,他在紫雷峰,就那么疯魔了,他没日没夜地指着天骂,他恨天意如此捉弄自己,让自己如此的苟延残喘于世间,接受折磨。

自己接受折磨就算了,还不放过自己的父母。

就那么没日没夜的一个月,铁打的灵魂也是扛不住的,他倒下了,当然,灵魂是不会倒下的,灵魂倒下的方式,是失去意识。

而当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自己并不知道的是,他的意识又回到了那颗紫色的种子上。

他就那么不断暗示让自己沉睡,让自己毁灭,忘记,他想忘记,他不再想拥有意识,他不再想这样存在下去。

而那紫色的种子,似乎也日渐枯萎起来。

“哎,似乎有点过火了。不过,进来这里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一丝可能,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需要你自己创造的!”

-------

“大梦何时觉?”仿佛有一个声音就那么凭空的出现在林夕的意识之中,占据了那即将死去的意识。

那浓烈的不甘仿佛被那道声音引爆,开始沸腾。

这一切都是梦,这个意识唤醒了即将彻底堕入黑暗的林夕,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对,这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假的,这道强烈的意识不断的暗示着林夕,不断的壮大。

“这是梦,我要醒来。”

“这是梦,我要醒来。”

就这样,直至此时,他突兀地听到耳边似乎有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在跟一个叫小宇的人说话。

随后便是有人似乎背上了自己。

突然间,他莫名的兴奋了,难道自己被人救了?自己只是受了很重的伤,并没有死?

就是嘛,怎么可能变成什么灵魂,游荡在世间。

这么说,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我要彻底醒来,我要张开眼睛!”求生的意志空前的沸腾了起来,燃尽一切负面的意志。

那股意识很快,便抹除了那痛到深处的悲哀,占据了自己的脑海,蔓延自己的全身,仿佛雷霆般不断轰震着自己,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快速。

“噗。”林夕吐出了一口血,吐出了一切郁结在体内悲哀。

而此时,紫电峰上的那颗种子,也彻底消失了。

仿佛很多东西突然涌入了自己的大脑,一直无法醒来的林夕终于恢复了知觉,恢复了对自己五官,自己身体的掌控。

睁开了双眼,他,笑了,因为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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