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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星神隐

天命13年,人族众修在点星的带领下抵御妖域,议定固守庇佑之地二百里,号召人族众修士共敌妖兽。

是年,修士和妖兽阵营共有三战。

天命13年,春,第一战。妖修集结妖圣五十名,妖宗过千,余众上万大肆入驻点星域。众修不敌之际,平妖剑出,于南疆百里斩妖圣二十三名,妖宗不计,妖域大败而退,星神传令众修整顿,固守庇佑之地。此战平妖剑大放异彩,星神庇佑之地第一修实至名归,众修拜服,定名南疆百里平妖岭。

天命13年,夏,第二战。饕餮率妖圣过百,妖宗两千,余众万余来犯。众修退却,平妖剑出,诛妖圣三十四名,妖宗不计,妖族退却,众宗派损伤惨重,有传言星神战不力,故意放却一众妖兽攻伐诸宗派。

天命13年,秋,第三战。饕餮率妖圣三百余,妖宗五千,余众不计来犯。诸宗众修弗敢应战,妖兽大肆攻伐,众修败走,星神着紫金铠于西域百里力战三百妖圣,斩七十余,重创神兽饕餮,以一己之力坚守庇佑之地,诸妖圣莫能敌,大地堕陷成谷,诸圣陨落,血染十里,诸修定名圣殒谷。是夜,庇佑之地现血染长空之象,传言玄心宗遭灭宗之祸,举宗上下八百余人,无一幸免,传言此举为星神所至..

传言妖族巨头饕餮受创退却之时,朗声大笑,嘲笑人族众修为乌合之众,纵有神兵相助亦难成气候,我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说这传闻的修士还啐了一口,听的一众修士也是叫骂不断,点星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妖族退却。

天命13年,冬,点星域定疆方二百里,北起点星山,南至平妖岭,东连东安村,西达圣殒谷。

这些都是传闻,真假难辨,不过想来大部分都是真的,不过玄心宗遭灭门之祸我却是知道的,做这件事的是明心,已经灭宗的灵心宗少宗主。

有时候我很不理解,灵心宗全宗被灭为何留他一人,他又是如何穿过妖兽狂潮的封锁到达庇佑之地,来到玄心宗的。

我和点星到时,明心正在杀人,那是已然看不出他是明心了,周身血雾笼罩,看不清本来面貌,阵阵嘶吼声从咽喉发出,身形闪动之间穿廊过阁,飞奔向下一个玄心宗门人。

点星没有出手,我想他是累了。

明心的攻击很怪,不用刀兵,却比刀兵还要奏效,他用的是一双手,自己的手,红得妖异而且淌血的手,只需双手前伸,穿心入腹,寻常门众没有能抵挡他一击的。

最后倒下的是一个女子,玄心宗宗主的女儿,已经不能用害怕来形容她见到明心时的神情了,当一个人害怕到极致,反而平添勇恶。

尖锐的声音质问明心为何要这么做,不知是义正言辞还是声嘶力竭。

我听见明心说了三个字——灵心诀。

对面女子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兀自争辩;“玄心灵心同宗连枝,灵心宗已然灭宗,我父收容你已是大德,我们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灵心诀怎么了!灵心宗已经不复存在了,灵心诀留在你这个丧门星手里又有何用!还不如..”

明心没有等下去,下一刻开口之人已然殒命。

阵阵低吼传来,明心转向我和点星,点星说:“天道无情,唯心知之,可叹玄明决已逝,玄明子前辈传承断绝。”

“你要拦我?”

点星没有答话,转身走了,远远的说了一句话‘守心离心,一念之间’,我想这话是跟明心说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我希望他是没有听到的,那样他的死就不是他自己的责任了。

点星战不力,我觉得多少有些可信,可是人族众修又有几人战则用命呢?何况他们又哪里知道点星的道呢?

苦笑一声,我又迷执了,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点星和他的道,又怎么能够强求他人明了他的人,他的道呢?

天命14年,妖域双巨头之首,妖域首领墨龙成道,点星域西现游龙腾空之兆。

天命17年,妖族卷土重来,墨龙为首,妖修大战正式开始。

天命21年,星神执平妖剑于点星域西五十里,玄心宗灭宗之地诛杀妖域三巨头之——神兽辟邪,妖族退却百里,人族得以喘息,传言星神亦受创。

天命22年,妖域共主墨龙遣使约战星神于点星域西千里,妖修大战暂止,是月星神归来,玉面黑靴,着紫金铠甲,持神剑平妖,人族举族欢庆。星神下令固守点星域,随后闭修不出,

有传言说星神与墨龙一战,身受重创,闭修是为静养,还有传言说星墨之战,星神屠龙,一战定人族之地,诸妖修再不来犯。

点星应该是受伤了,不过却肯定不是重创的地步,十天后他就出来了,只是没有人知道。

他是穿着黑衫出现的,这也是妖兽狂潮以来,他第一次褪下紫金铠,只是熟悉的黑衫之上多一顶蒙纱斗笠,低低的坠在脸上,连玉面都遮住了。

我们离开了点星域,我也是在那时见到了点星口中的飞花入道之人。

那是一个女子,她站的远,我看不真切,只知道她身着紫色衣裙,一根银色发簪将头顶乌发盘绕,又缀出几朵紫花,如瀑长发随风飘摇,在阳光下洒出一片片紫晕,

点星摘下斗笠交予我手中,然后一人去了,我远远的看见他摘下了玉色遮面,我总觉得那山水很美,点星的黑衫不太相衬,如果我提前知道那山水的话,我可能会建议点星换一换那亘古不变的黑衫,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会换的,纵是换了,他也不是点星了。

回来的时候,点星已经又带上玉面了,到我身前时,点星接过斗笠,戴在头上,跟我说:“天命,她就是来的路上我所说的飞花入道,很奇异的。”

我又多看了两眼,感觉上是不太一般,不过却是与我无关,点星也没说更多关于那‘飞花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点星来见她所为何事,我想如果问他的话,他一定会说一通“天道无常,唯心知之”之类的吧。

不知为何,回想起来总觉得点星在妖修大战中形成的压抑低沉,仿佛在见了这人之后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只是点星再未见这奇异的‘飞花入道’,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

天命23年,妖兽狂潮退却,持续了5年的妖修大战终止,有传言墨龙身死,饕餮成为妖族共主。

那一战的结果如何,点星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我,被问到时都是笑笑岔开说别的了,后来我也不感兴趣了,大家都猜测是他胜了,我也觉得是他胜了,毕竟妖兽狂潮都退去了。

这一年,点星显得特别忙,总是离开点星域,我见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问他时,他奇怪的说:“天命,你我游荡妖域良久,现在要为人族做一些事了,闲暇的时候也考虑一下自己的道吧,你以前不总说自己在师级很久了吗?”

这是点星第一次在言辞之间提到我修为境界的问题,那时我很焦躁,多天没有搭理他,他则与以往一般,等着我俩言和的时机,等着他所谓的道。

天命24年,初。

冬日正盛,我和点星在东安村外百里的小山上,山下就是我最初结识他的地方,入冬前,他好像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在点星域休整了十数天,下雪前和我一起悄悄的离开了点星域。

离开东安村的时候,点星说他最近总是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还笑着问我倘若最初出现的不是他的话,我会怎么做。

我认真的想了想,发现没有头绪,撇撇嘴告诉他道就是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哪有什么倘若如果的。

点星怔了怔,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那是我第一次在‘论道’之中占得上风,而且还是用点星他自己的道,十分得意的摇了摇手中酒壶,喝了一大口。

点星和我在那小山上停留了一个多月,他再不看向西方,每天坐在山洞口,静静的看着山洞外,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看雪。

我那时很好奇雪有什么好看的,点星笑笑不回答。

点星离开前一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看雪了,听得我关节响动之时,他回过头来,笑着同我说:“天命,你曾说我我白吃白喝你许久,今日我与你备一桌酒食如何?”

睁开眼睛就有人管饭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准备的人还是点星,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点星准备饭食的时候很专注,我自己准备饭食的时候就很专注,却没想到他比我还要专注,这难道就是他说的‘一法通,万法通’?我不理解,那时也不曾在意这许多。

点星准备的都是我平时常备的饭食,有时候恍惚之间仿佛觉得当时自己看到在准备饭食之人不是点星,而是自己。

这话我是不会说与外人得知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师级修士。

那是我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食,满桌酒食都是我一人解决的,我不住的说点星不自己尝一下太多可惜了,不过手上可一点也没慢下来..

第二天醒来时点星就离开了,那一天雪特别大,看着眼前整齐的器具和洞壁上的字迹,我总觉得认识他就是一场梦,只是我依旧会时常想起他。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想继续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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