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她都会亲自煎药并送去,这药的味道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这汤药看上去都很苦,再加上皇上从小就对汤药抗拒,遇上这类程度的药,偷偷叫人倒了也是情理之中吧?这一次,她依旧如往常一样,端着煎好的汤药去御书房。
一路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总心不在焉的,以至于没看见匆匆跑来的宫女,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惊叫一声,手里的汤药被撞飞了出去,自己也是一个重心不稳向一边倒去。她心一紧,心想这下遭了,汤药就要洒了,自己也得重重地摔地上了。她闭上眼,摔就摔了,不就青一块的事情。
她未等到药碗摔地破碎的清脆声,身体也未有摔入地面的疼痛。待她回过神来之时,才发觉她落入了一个宽大而结实的怀抱,抬眼对上的是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此时好似泛起丝丝涟漪。这气息,这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成何体统。”淡淡的一声责骂传入耳内,语气间是满满的冷意。
说完,递给一边的随从一个眼神,那随从便粗鲁地拖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宫女。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宫女看清他后,连连磕头求饶,红了眼眶。
“四弟。”头顶传来的说话声淡淡,听不出如何情绪。
他放开她,将接住的汤药交还给她,对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她接过药,发现汤药竟一滴未洒出来。
“你可要注意分寸。”他又道,笑容不达眼底。
“三哥费心。”散发冷意的男子淡淡道,没有丝毫让随从停手的意思。
陌东璃看向他,一惊心猛地一颤。男子玉冠束发,一袭黑袍散发出阴沉的气息,眉眼间是截然不同的刺骨寒意,这正是翊苍墨,黎国现如今的臣王。
翊苍墨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眼中的寒意让她不禁一颤,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翊苍墨吗?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她看到他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以前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太阳一般,暖洋洋的,想让人亲近;而现在,他就像冰封的万年寒冰,让人不敢靠近。他眼底一丝异样情绪闪过,不再多做停留便离去。另一男子看着翊苍墨离去,眼神如水一般的淡,脸上是依旧不变的淡笑。
“小宫女,下次走路可不要分神了,下次要是池塘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意味深长地一笑。
她看着他的眼神复杂,他的样子与翊苍墨有三分相似,脸上却没有他那样的寒意,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她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才是翊苍墨。许久她才发觉,那个冷冷的才是翊苍墨。但是她总感觉他们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在何时何地见过。
“在宫里这样直视主子可是要被打板子的。”他笑道。
她忙将头低下去。
“皇上的宫女还真是有趣。”他淡笑一声,渐渐离去。
独留陌东璃站在原地蹙眉,她端着药走向御书房,心里一直在想着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不知何时也不知怎样走到了御书房。
因为她经常送药,与这里伺候的人都算得上熟悉,太监总管对她送来的药也没什么意见,只试了试便给她端上来了。心想,这次皇上不喝也不成了。
“皇上,该用药了。”她将手中汤药置于翊苍冥桌上。
“放着,朕待会再用。”翊苍冥被药的气味熏得微微皱了皱眉,说话的声音毫无温度。
“皇上,刘太医吩咐过奴婢,药得按时用,而且要看着皇上喝下去。”
“你是在威胁朕?”翊苍冥从奏章移开眼,看向她的一双阴沉眸子闪着危险的光芒。
“奴婢不敢,还请皇上莫要为难奴婢。”
许久,翊苍冥把手中的奏章一扔,端起那一碗浑浊的汤药灌了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喝完后将盛药的器皿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滚。”翊苍冥吐出一字,满脸的阴霾。
她端起药碗,走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