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黑无风,像极了上一次离别的夜晚。只不过上一次的黑夜只持续了三个小时便星月满空,而这次将会一直黑到黎明!
安胥拉开房门,倚着门框仰望夜空,期待能找到一丝半点的星子,可惜没有!
“谢谢!”
仲恒也靠在门框处,双手插兜,一只脚抵在身后的墙壁上,看着夜空出神。
听到安胥开门,他身形未动,过了大约五分钟才扭过头,说了一句“谢谢”!
是啊,谢谢!
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汉字千千万,他却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刚刚,从屋子里出来时,安胥的那句“麻烦把门带上”,别人听不懂,他懂!
以他的习惯,遇到类似的事都是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安胥却让他“把门带上”,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等等,别走!
漆黑如墨的夜空映在安胥的眸中,黑不见底!
他仰着头,面若镜湖,波澜不惊,找不到丝毫可以表达情绪的细微表情.
“不用谢,这件事我早该做了。”安胥说。
仲恒看着安胥棱角分明的侧脸,想着刚刚在屋子里,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止一次对他的伊伊展露笑容,他的心口就一阵阵泛疼!
其实,安胥不喜欢笑,他八岁认识安胥,一直到他们十七岁爷爷去世,他见安胥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爷爷对安胥的身世从不藏着掖着,据说安胥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不再笑,就像现在这样,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藏在面皮之下,让人捉摸不透。
该笑的年龄他不笑,不用笑的年纪却违心的笑起来,他总是说太假的笑容他不喜欢,可他知不知道,这世间没有人比他的笑更假了!
“想什么呢?”安胥扭头,看到仲恒盯着自己发呆,出声问道。
仲恒回神,动了动眼皮,面无表情地回说:“在想将来我和伊伊吵架,你会帮谁?”
安胥勾起唇角,理直气壮地答说:“当然帮亲了!”
瞧,又笑!
很好笑吗?
仲恒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别处,不服气地叫嚣道:“你还是不是兄弟?”
他没发现,他的唇角也是勾起的,其实,他们半斤八两!
“呵!”安胥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仲恒也不是真的质问,安胥不说话,他便低着头,用脚上的高档皮鞋抠起青石地砖上的缝缝。
良久,仲恒问:“还去见景玉吗?”
“嗯!”安胥仰着脸,轻轻地点了个头,“还得请你帮忙!”
仲恒脚上的动作不停,认真地勾勒青石地砖的形状,“两个小时够吗?”
“够!”
随着“够”字出口,仲恒停下脚上的动作,站直了身,定定地看着安胥,道:“我给你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后你再过去!”
说完越过安胥,进了屋子。
十五分钟吗?
只剩十五分钟了吗?
剧痛袭来,直击胸口,安胥伸手捂住胸口,五官彻底扭曲,十五分钟后,他和景玉见面,然后将再无交集!
屋内,仲恒拥着伊尹,看安胥托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房间。
“恒,让我去叫丹丹姐好吗?”伊尹靠在仲恒的胸膛,闷声问。
仲恒吻了吻伊尹的发丝,委婉地拒绝:“伊伊,这件事很重要!”
伊尹扬起小脸,一脸坚定,“我知道,我可以的,你让我去吧!”说着眼眶又有泛红的迹象,“我想为哥哥做点儿事!”
仲恒不忍再拒绝,捧着伊尹的小脸,吻去伊尹眼角的泪水,安慰说:“好,让你去,文件也让你毁,好不好?”
“嗯!”伊尹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跟仲恒来到办公桌前。
。。。。。。
任丹丹正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景玉靠在一边陪着,腿上趴着点点,手里捧着留有安胥墨宝的笔记本。
“丹丹姐!”
伊尹急匆匆跑进来,拉着任丹丹的胳膊就往外面走,“丹丹姐,你快去看看,新加坡启尚策划案的预算经费的表格都空了!”
“啊?”
任丹丹惊的忘了咀嚼送到嘴里的薯片,要知道那笔经费是她熬了一个通宵算出来的!
丢掉手里的零食,任丹丹含着薯片,跳到地板上,抓着伊尹的肩膀,含糊不清地问:“你缩什么?再缩一遍!”
伊尹的手心被汗水浸湿,却还是勇敢地对上任丹丹质疑的目光,清楚地重复:“电脑被入侵,新加坡启尚策划案的预算经费的表格空了!”
“开什么玩笑!”任丹丹一把甩开伊尹,吐掉嘴里碍事的薯片,横道:“电子版和纸质版我各交了一份,总不能都丢了吧?”
闻言,伊尹红着眼眶低下头,可怜兮兮地道歉:“对不起丹丹姐,昨天收拾屋子,我以为那个纸质版的没用了,就……就扔了…..”
“你,哎!”任丹丹指着伊尹,手指不停地颤抖,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生气归生气,但理智还在,不能对伊尹发脾气,任丹丹拽了拽头发,光着脚气冲冲跑去找仲恒算账,堂堂一个大总裁,电脑竟然能被人入侵,他是猪吗?
“伊伊,很严重吗?”景玉边说边起身,她很少见任丹丹这么失控。
伊尹连忙摆手,阻止景玉跟过去,“不严重不严重,就是有点儿麻烦,景玉姐你千万别过去,丹丹姐一定会骂恒的,恒爱面子,你去了他会不高兴的!”
“好,我不过去,你赶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就来叫我!”景玉不疑有他,把伊尹送出房门,目送伊尹进了房间,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进了屋。
回到屋子,景玉没有心情再看笔记,便抱着点点窝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眼睛不时地向外面瞥去。
瞥着瞥着,就把安胥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