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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藏宝生灵

这是一个老物件成精后混迹人间的故事。

大山深处有个藏宝洞,据传是某大家族代代积贮以备后世子孙在天灾人祸之年所需的。位置及进入方法只有历代家主才知晓。只可惜沧海桑田变迁之后,大家族中已无人知晓藏宝洞的具体位置了。

无人打扰的藏宝洞沉寂数百年后,慢慢热闹起来。因为藏宝洞靠近山中灵脉,灵气滋养下,洞中一些老物件开了灵智。

最早生出灵智的是一具桐木古琴,时不时就抽风地弹一曲。

终于有一天,古琴又无病呻吟地弹《幽兰》的时候,画中奔出一匹墨色小马,踹了它一脚,“忍你很久了,让你一不高兴就弹《幽兰》,还弹得鬼哭狼嚎的。”

古琴打了个滚回到琴案上,居然不恼,快快乐乐地弹起了《春晓吟》。

“哦吼吼吼,终于不用一个琴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兄弟你啥时候醒的?醒了也不打个招呼,老子在这里孤孤单单过了这么久,连个会吱声的都没有。”

“兄弟!来猜猜看下一个醒的是哪个。这些年我没事尽瞎琢磨谁会先吱声了,还是你小子厚道些,老子再不用看着一屋子珠光宝气孤单寂寞过日子了。这里好几百年没人来了,没有白天黑夜,没水没火,四季恒温,青苔不长,寸草不生,虫豸无踪。风声雨声一概不闻,夜明珠照着连影子都不会晃一晃那。”

“看看咱们这里,卧虎藏龙那。名家字画不说了,就说兄弟你,啧啧,曹霸的玉花骢。看那边,看到没,那支笔用了九九八十一种灵兽的毛,用哪种灵兽哪里的几根毛,每根毛多长,放哪个位置都有讲究,软硬适中弹性甚好,拿着它写文章那叫一个才思泉涌。据说跟当初马良的那支神笔是一个人做出来的。那对天青色的紫口铁足花瓶,北宋官窑的上品。那边那个铜灯架不起眼吧,人家咸阳宫里站过的。还有那个大理石屏风,依着天然纹理,能工巧匠整整打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完工的,你看这小桥流水人家烟雨江南远山流岚的,画都不见得画得这么真切。那个……那个……”古琴虚悬起一边指向一件件古物。

马儿看着这个话唠默了默,掉头回到画中,画轴卷吧卷吧睡觉去了。

古琴对着卷好的画轴继续叨叨。

马儿隔三岔五出来在洞里溜几圈。

后来,古琴的唠叨劲过了,马儿就把画挂在洞壁上,三不五时在画中换个姿势。

再后来马儿开始在画里扭吧扭吧把墨色在身上移来移去,纯黑毛的骊、浅黑带白色额星的骃、白毛黑鬃黑尾的骆、灰毛的蒲捎、青毛的骓、通体纯黑唯有四蹄子雪白的踏雪乌骓、通体雪白唯有四蹄子纯黑的黑蹄玉兔、青黑色有棋盘格子纹的骐、各种花纹的驳、……,能扮的各色名驹都扮过。只是马儿一睡着就变回玉花骢。

再后来,马儿身上的花纹千变万化,金钱纹、福禄寿喜纹、云纹、缠枝牡丹纹……,那纹路细致得牡丹像是在马儿溜哒的过程中慢慢绽放似的。

再后来马儿在身上演影子戏,古琴说唱伴奏全包。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

直到有一天,一只金鸡跃上高处,挺胸凸肚一本正经地打起鸣来。

古琴哈哈大笑:“不得了不得了,雄鸡一唱天下白,咱这洞里以后要热闹起来啰。”

那对宝瓶儿先醒了,是对姐妹花,娇声细语地给三位兄长行礼后,就跳上案头安安静静地坐着。

接着是那支八十一种灵毫制成的笔,那家伙真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在洞里弹来跳去,飞来跃去的。一忽儿在琴弦上跳几步,一忽儿给马儿顺顺毛,一忽儿去金鸡身上蹭噌,一忽儿在案头踮着脚尖跳舞。

然后是对整玉雕出的连环玉链玲珑球,玉链油碧通透,环环相扣,缀着两头寸许直径玲珑剔透的两只玉球,都是内外五层,每层厚薄均匀,间距相等,层层都能旋转自如。表层镂刻牡丹,绿叶红花,花繁叶茂。更难得依着天然色彩两球牡丹花瓣各有盛开、将开未开、花苞、刚刚露出几线红丝等不同形态,一球红多,一球绿多,放在一起又混然一体。内里三层每层周身百孔分别是福禄寿纹样,最里一球为实心,颜色丹碧互见,薄雕碧龙丹凤。吴侬软语地道了声:“玲珑给四位兄长和两位姐姐请安。”就回到锦盒中去了。

马儿推推毛笔说:“小六,安静会,老大有话要说。”

古琴清清嗓子说:“大家好!看到你们醒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咱们一起在这洞里呆了好几百年了,终于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我激动啊!这么多兄弟姐妹醒过来了,以后总不能一直小五、小六这样叫着是吧。我提议,我们各自起个名,以后好称呼。从我开始,我是古琴,我是大哥,就叫秦伯鸣。马儿,该你了。”

马儿想了想说:“那我就叫马仲卿好了。”

金鸡很痛快地说:“我叫金叔昴。”

瓶子姐妹说:“我叫平四喜。我叫平五福。”

毛笔神气地说:“我要写天下锦绣华章,我行六,嗯,我叫陆华章。”

玉玲珑娇滴滴地说:“我行七,我叫戚玲珑。”

古琴说:“不错不错,就这样吧。”

古琴接着说:“既然大家都醒了,就一起找找出去的路好了。这里封闭效果很好,四季恒温,应该是在山腹之中,而且洞壁很厚。没有天光,难辨方位。远离水源,听水声辨方向不顶用。找不到出去的机关是出不去的。”

停了停又说:“当然,一时半会找不到也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的。没找到前,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等到大伙把每一寸洞壁洞顶都摸过一遍敲过一遍没找到出口之后,大伙每天也就花点时间碰碰运气找找出口。

瓶子跟玲珑都是安静的性子。于是就开始了金鸡到点打鸣,马儿出来跑几圈,古琴有兴致就弹一曲,毛笔没事翻翻书的日子。

大家隔段时日还会聚在一起乐呵一下。古琴和马儿演影子戏,金鸡演杂耍逗乐,毛笔会蹦跳翻筋斗,瓶子姐妹会跳胡旋舞,玲珑能跳好几种舞。

后来有一天,金鸡跳上那个据说是在咸阳宫站过的灯架打鸣。飞下来的进候蹬得灯架稍稍转了一点点。大伙忽然注意到那个灯架,都觉得有古怪。围过来琢磨了半天,左转右转就是没动静。古琴听觉灵敏,招呼大家小心翼翼地慢慢转动灯架,终于听到一声轻微的卡槽声。连忙大喊一声:“停。”又招呼大家慢慢往回转动灯架,再次听到一声轻微的卡槽声时,喊道:“停。”然后说:“大家去看看洞壁有没有什么动静。”把洞壁洞顶又摸过一遍敲过一遍后。又慢慢地推着灯架往回推,听到一声轻微的卡槽声时,古琴喊:“停。大家伙再去看看。”

捣估许久,终于将块石壁向上推起,露出了个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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