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感觉身体一轻,已经被师傅抱离了地面。下一秒,就被他放在了床上,他的床上。身下的褥子里尽是他熟悉的味道,可我来不及多想,他已然将身体压了上来。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嘲弄和不甘,还有被欺骗的恨意和痛楚:“我的好徒弟,欺骗师傅那么多年,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都干了。瞒得我好苦。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凭着我长期在妓院潜伏的经验,我对这幅场景不能不说熟悉。这样的奖励,我不敢要,也不想要。
我假装镇定地说:“师傅,我背叛了你,自然要依照宫规处罚。我既然敢做,就深知下场。您生气,若想要什么做弥补,江月明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您随时可拿去!”我尽量把这个敬称发得很清晰,借此提醒他,他是师傅,我只是他的徒弟。
可我错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世俗伦常约束?
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气若幽兰,痴迷地说:“月明,你真是狠心,这么白的皮肤,这么璀璨的眼,这么诱惑的唇,你怎么可以把它遮掩那么久?若是我不发现,你打算藏一辈子吗?”他描画着我的唇线,眼里是呼之欲出的欲望和不能自拔的迷恋。
我的身体紧绷着,感觉死也没有这么难受。我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师傅不要枉顾了师徒之礼,徒儿罪不可赦,唯有把命交给师傅,还请师傅马上拿去。”
他抬起脸,深深地看着我,然后把头压在我的肩窝,说:“月明,你除了命,还有身体,你的身体,就用来赔罪吧!”说着,手就已经从我的领口向下探去。
我大惊着向后瑟缩,这样的待遇更像是侮辱,我不是暗姬,不是他的女人,更不会靠自己的这张脸保命!
我慌乱地大声喊出口:“师傅,我不是暗姬!师傅,你看清楚,我是江月明,我是你的三徒弟!”
师傅的眼睛里隐隐藏着伤痛,他说:“徒弟,你也知道你是我徒弟,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既然背叛了我,就要承担得起这个代价!”
我咬着下唇,抑制住自己的恐慌,说:“师傅,如果要惩罚我,什么样的责罚徒儿都愿意承担,只是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侮辱我。”
师傅一下子攫住我的下颌,厉声说:“侮辱,我这样做是对你的侮辱?你可知,暗姬坊里的每个女人都想爬上我的床,只要我花欲染想要,还没有哪个女子得不到!”
我不安地挣扎着身体,喊道:“我不是暗姬,不是想要爬上你的床的女人!师傅,如果你想要我,除非你承认你爱我,否则就不要碰我!”
师傅有片刻的迷惑,俄而眼神又清明了,他说:“爱?哈哈。江月明,你不感觉自己很可笑吗?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以为这世间有爱?月明啊,你可真是可爱!”
我倔强地说:“师傅,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碰我。那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争取不到自己想要的,也不会屈从,更不会苟活于世。师傅,你认为留着一条还能为你效力的狗有用呢,还是一个每天哀怨等候你临幸的女人?”
我定定地看着师傅,等待着他的回答。我知道我是在赌。十年了,我一直把他当成师傅,而他不知何时已转变了对我的看法。他是个枭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他只是想要肉体上的欢愉,恐怕早就动手了,能容忍我到现在,说明我在他心里还有一席之地。可他不愿承认这种感情,说明他也不相信爱,否则不会流连于暗姬坊,遍洒雨露。那么多的莺莺燕燕他没留意,却注意到我,因为我的特别,因为我和他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至少,他不会那么快就毁掉我,如果我和其余人都一样的话,这场游戏就不好玩了。
师傅看了我一会,然后狠狠地甩开我的脸,拂身站起,俯视着我,声音却是对着外边:“来人,把江月明给我关进水牢!不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放开她!违者当诛!”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像是躲过了一场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