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是个很妩媚的女子,虽然比不上蓝姬,可那股天然成就的女人风韵,仍让过往的男子频频回首。相比之下,我脸上的那层皮就晦暗许多。再加上我的扮相本来就偏中性,索性就一袭蓝衫,缎带绕发,坐在马上,虽然刚刚十四岁,可是身材高挑,倒也不显得不匹配,隐隐显出一种飒飒英姿。
住在客栈里,我和菁菁要了一间房。掌柜的以为我们是小两口,倒也没有引起疑心。
坐在房间里,菁菁调笑道:“相公,你说今晚你待奴家如何呢?”
好在我是个女子,对菁菁绝对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念头。不过话说回来,假若我是个男子,我也不敢起了这层心思。花叶宫中所有的暗姬都是属于师傅的人,虽然也在外执行任务,但是回到宫中也要雨露均承的。于是,我没有说太多废话,直接奔入主题,一番商量后,我们打算子时出去打探消息。
夜深人静,我们翻窗而出。走到中心繁华处,恰值夜市刚刚开始,遂逐渐喧嚷了起来。人来人往,我和菁菁决定分头出动。
向前走了数步,忽见一群莺莺燕燕簇拥而至,浓重的脂粉扑面而来。那群女子嬉笑着说:“这位公子,走到我们群芳苑了,难道不进来看看吗?”
我抬头,这种感觉很是熟悉。红罗暖帐,脂粉生香,客来客往,不是妓院又是什么地方?于是不打算多做停留,想要离开。又有一个女子拦了过来,嘟着浓艳的小嘴说:“公子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吗?可惜啊,苑里面那位,清新可人的,马上要成了人家扬子云的第十个姬妾了,公子不看我们,心急也是急不来的啊?”
我勉强咽下心中作呕的感觉,牵起那位女子的手,看见她的眉眼瞬间展了开来,一脸兴奋地将我拉了进去。
在一个装饰鲜丽的房间里刚刚坐定,那女子已经主动热情地斟茶倒酒,边服侍边问:“公子啊,奴家叫翡翠,公子怎么称呼啊?”
我略一思索,微笑着答道:“蒋月。”
那名叫翡翠的女子将酒杯递至我的唇畔,谄媚地说:“那蒋公子,你让奴家如何服侍你呢?”说着,向我耳后吐出热气。心中不禁发笑,这样子真是像极了菁菁。
我将她稍稍推开些,温和地说:“不急啊,我们先聊聊天。”
对着翡翠不知劝下了多少杯酒,这女子可真是有酒量。此时,她双颊通红,眼眸泛着水光,我想,她应是醉得差不多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翡翠,我有一个达官贵人的朋友想要过来来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个清新的佳人是谁啊?”
翡翠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说:“公子哦,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人家啊,可是已经是扬子云的女人了。”
我装作不知:“扬子云,他是谁?我未曾听过他啊。”
翡翠吃吃笑了一下,说:“扬子云,你都没听过,他呀,听说富可敌国呢!什么宫里的李公公还是他的义父呢!”说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江面说:“公子啊,看见了吗?那些江船画舫,全部都是扬子云的,可是夜夜笙歌,姬妾成群呢!”然后又退回来,栽倒在我身上,嘴里嘟嘟哝哝着,说:“过不了几天,他就把我们的花魁晚秋霜给娶走了,妈妈还不舍得呢!可谁叫他有钱有势呢!”
等了许久,不见身上有什么动静,一低头,发现翡翠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被子。这女子虽然俗艳了点,可毕竟也是苦于生计,于是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她的床畔,起身离开了。
回到客栈的房间,发现菁菁已经回来了,黑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扑闪扑闪的,像两颗珍珠。她掩嘴笑了,说:“你发现了什么?”
于是我把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告诉她。她沉思了一会,说:“这扬子云家大业大,明着去杀肯定不成,也许我们需要改装一番。再说,近几日,群芳苑的花魁要嫁给他做十房小妾,人际混杂,利于我们混入其中。不如……”她附于我的耳际,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
三天后,富豪扬子云在江上迎娶花魁晚秋霜。新娘子先在群芳苑里打扮完毕,盖上盖头,坐在梳妆镜前等待。旁边站着一个服侍的丫鬟。
一会儿,苑里的老鸨扭着水桶腰进来了,拼命挤出了几滴眼泪,抽抽啼啼地说:“秋霜啊,妈妈养你那么大也不容易啊!进了扬老爷的门儿,可不要把妈妈和这些姐妹给忘了。扬老爷虽然妻妾多了些,可是你刚嫁过去肯定会得宠,趁着年轻给自己挣点保障,把那个王秀才给忘了吧!”
新娘子转过身,对着老鸨微微点了头。老鸨马上喜笑颜开了:“还是秋霜懂事理,妈妈以后的日子还得拜托你了!”说罢,又对丫鬟嘱咐了几句:“小红,你自小陪在小姐身边,多看着点,否则出了什么差错,一定不饶了你!”丫鬟连连点头,唯唯诺诺,不发一言。老鸨交代清楚后,于是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
晚上,江上一片彩灯高挂,喜气洋洋。扬子云接了众人的酒,喝得醉醺醺地回到新房。立在门口,对着身后的护卫们吩咐了一句:“就在这站着吧,老爷有事再吩咐你们!”于是欣欣然进了新房。
扬子云走到桌子旁,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颤颤巍巍地走到坐在床畔的新娘子身边,嘻嘻哈哈地说:“秋霜啊,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喝了这杯酒,等老爷好好来疼你……”说着,就将盖头给掀了下来。
就见红盖头下的女子含羞带怯地抬起了眼,魅惑地说:“老爷,你看奴家可美?”
扬子云有那么一刹的愣怔,就见剑光一闪,头颅已经与下身彻底分离,快得连血都未来得及喷出来。一侧的丫鬟把红色盖头套在他将要掉落的头上,在空中打了个结,就老老实实地落在桌子上。那肥硕的身体向后倾斜的时候,还坐在床畔的新娘身轻如燕地飞身到身体后方,抬起三寸金莲向前轻轻一推,那身体又稳稳地栽在软被上。外面的人就听见新娘娇羞地喊了一声:“老爷,你别急啊,妾身,妾身还未准备好呢!”说罢,就开始娇喘连连起来。这时屋里的灯熄了。房外的侍卫相互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房内,两个纤瘦的身影拿着桌上的包裹轻轻打开后窗跃出,沿着船侧走到宾朋毕至的一方,接着扑通一声扎进江水里。船阁画舫里仍然宾来客往,喧声震天,未听见丝毫声响。而此时,江上月华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