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在一旁一直含笑不语,他本就是天地间的另类,是完全不顾江湖眼光的一类人,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连鬼见了他都要发愁的人,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沈星堡,他的仇人可以是全世界,他的朋友可以只有一个,但他却毫不在乎。
沈万山怒极反笑,只听他突然冷冰冰地笑道:“那老夫就看你如何踏平我沈星堡,接招吧。”
小武再一次正面看向沈万山,只是一眼,一眼之后便转移了视线,随后看向鬼见愁说:“这里交给我吧,你到里面去搜人吧。”
鬼见愁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话落,身体一晃已经进入了沈星堡,沈万山见状突然脸色大变,怒声爆喝:“快,拦住他,无论死活都要拦住他。”
小武笑看着周围沈星堡众多高手追着鬼见愁而去,他的语气满是戏虐,“靠他们能拦得住?你就不怕一把毒把你们整个沈星堡的人都毒死了?”
沈万山闻言身体不由颤抖起来了,鬼见愁有多可怕他可是亲身经历过,这半年来,对方一个人就把沈星堡所有人都困在堡里不敢出门半步,他不是不想击杀鬼见愁,可最后留下的却是沈星堡数十高手的尸体。
可哪怕就是这样,鬼见愁依然没有使用他的成名之作——毒,如果他真的使毒的话,那沈星堡还有人能活下来吗?
有时候一句话比出手杀人更能让人心惊胆寒,小武简单的一句话真的让沈万山胆寒了,他嘶吼着大嗓门居然弃小武而去,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沈星堡,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小武,“看来老鬼的名气之大真不是吹出来的啊。”
沈千行也胆寒了,忙看向安童问:“师傅,怎么办?万一。。”
安童打断了他的话看向远方,随即朗声喊道:“端木兄,需要你出手了。”
端木兄?药尊者端木奇?小武先是惊愕,但很快就恍然了,难怪师傅一直不急不躁,原来端木前辈早就到了。
端木奇给小武的印象一直是神秘的,此人到底有多高的修为?不得而知,因为小武从未见他真正动过手。
端木奇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席白衫,依旧还是缓步前行,依旧是显得风轻云淡。
小武眼光虽无法与江湖老前辈相比,但修为摆着呢,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路走来的端木奇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一般,这是什么样的境界?在小武见过的人里,也许只有鬼见愁能与他相提并论了。
端木奇只是诧异地看了小武一眼就把后背留给了他,这似乎绝不是高手所为,毕竟身后的小武可能将是他的敌人,但他就这么做了,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安童笑看着他说:“鬼见愁只有劳烦你出手限制了,安某不是他的对手。”
端木奇却是摇起了头,“我虽与老毒物道不同,但他的为人端某清楚,绝不会无缘无故与沈星堡为敌,他敢这么做必定有把握。”
安童脸色稍变,但不改笑容,只是笑起来有点牵强,“你我二人也算是忘年之交了,难道你信不过安某?”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不信沈星堡罢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改变,凡是你认为信得过的人一直不曾怀疑,我只是担心你被人利用。”
小武闻言轻松了许多,说实话,面对端木奇,他毫无把握,可即便如此,若是端木奇硬是要插手的话,他也有把握牵制住他。
安童脸色再变,“你像是话里有话?凭你我的关系,难道有什么还不能直说吗?”
端木尊者叹了口气,“无论什么话你都能接受吗?”
“但说无妨。”
“嗯,这三日来,我在沈星堡闻到了一种味道,你应该相信我的鼻子。”
“是的,无论是毒还是药,只要在你周围五十丈内,必定逃不过你的鼻子。”
“我能闻到的,鬼见愁当然也能闻到。”
“应该是这样的,只是那又如何?”
端木奇突然转头看向了沈千行,深邃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任何涟漪,他的语气也不再是朋友间的平起平坐了,面对他看不起的人,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本尊闻到一种在中原早已绝迹的花香,此花十年开花,却在一夜间凋谢,状似百合,跟雪莲、秋葵配制熬成药,能源源不断地补充血液,花名无人得知,只知叫避月草,取之一夜凋谢之意。”
小武闻言突然双眼一亮,想起当初被血月宗抓去时他就喝过那种药,一喝下去无论他的血液被如何抽干,第二天总能补充回来。
鬼见愁自然也喝了不少,以他的能耐,又岂会不知那药如何而来?
安童不明所以,但沈千行内心已经微乱,他不敢直视端木奇,“前辈有话直说,何必如此绕弯?”
端木奇微微一笑便又看向安童,笑容令沈千行更是不安,“说来也怪,我与鬼见愁都出道三十多年了,但此前却从未相遇,可这几年我与他却碰到了三次,我二人本有三年比武之约,但以他之前的修为绝不会是我的对手,你知道的,我不愿趁人之危。”
安童点了点头,“这确实符合你的性格,你发现鬼见愁的修为与传言不符,所以放弃了比武,江湖其实就是这样,传言不一定真实。”
端木奇摇了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鬼见愁的真正实力其实与我不相上下,之所以之前会远不如我,是因为他的修为还未恢复,我一打听之下方知,他被血月宗余孽拘禁了两年时间,那两年时间他受尽了折磨,导致修为迟迟无法恢复到巅峰,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打听的事情是没有打听不到的。”
安童毫不怀疑他的话,“确实,你有药尊者之称,江湖上向你求药的各种人物层出不穷,想打听点事确实难不倒你,只是这与你刚才说的避月草有何关联?”
端木奇并未作答,只是微微一笑又转身看向小武,“小家伙,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场面却突然峰回路转,这超出了小武的预料,更让他料想不到的是,他终于找了有关血月宗的蛛丝马迹,这如何能让他心里平静?
当端木奇问他话的时候,他的双拳已经紧握,仇恨使他的双目已经发红,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因为他必须冷静,只因他的师傅还护着沈星堡,“多谢前辈相告,小子无以为报,往后只要前辈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端木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不像你的性格,我只是不愿伤了跟安兄之间的情谊,才稍做解释罢了,相信不用我说,鬼见愁自然也会告诉你的。”
小武摇头道:“我自然能知道,但你说的与老鬼说的却又不同。”端木奇这么一说,不仅不会伤害到他与安童的情谊,而且也不会让小武因为对付沈星堡而失去了师傅,这对小武就是最大的恩惠。
端木奇闻言稍微一愣,“小家伙明白事理,有情有义,不错,不错。”
安童开始有点迷糊了,“端木兄到底何意?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端木奇闻言突然收起了笑容,肃然说道:“鬼见愁已经找到了证据,避月草除了血月宗能够用秘法培育之外,再无任何人能培育了,包括我。”
这话已经把一切都说明白了,安童如何听不出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愿意项上人头担保。”
安童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端木兄何必如此?安某又怎会信不过你?”话落,他第一次走向小武,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更多的是怜惜,当他站在小武面前时,只说了一句话,“我错怪你了。”
小武的心突然觉得委屈了,红色的双眼无声无息地掉下了泪水,声音已经哽咽了,“怪不得师傅,这一切都是沈星堡隐藏得太深了。”
安童伸手帮小武擦去了泪水,黯然地说道:“无论你想怎么对付沈星堡都行,为师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放过你大师兄,他毕竟是我的弟子,是我的女婿。”
小武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沈千行,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正当他想点头答应时,远处突然传来鬼见愁畅快的大笑声,笑声未停人已来到小武身旁,“沈星堡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鬼见愁,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腥风血雨尽在谈笑间!
安童闻言身体猛然一震,他闭目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回身走向女儿女婿,安馨已经哭成了泪人,沈千行已经状若木鸡,直到安童在他面前叹气才回过神来,刚一回过神来就猛然嚎啕大哭,哭声中夹杂着无比的怨恨,“我要杀了你们,为沈星堡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人已直冲小武二人而来,鬼见愁只是冷哼一声不加理会,他想杀沈千行如同踩死只蚂蚁般简单。
小武见沈千行如此模样心中不忍,也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只是爆喝一声,全身真气喷发,直接把沈千行震得吐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