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出了洞府,上了悬崖,不多时天又下起了雨,初始一点两点,令人感觉清爽,原本沉重的心也被冲淡了许多。渐渐地,雨密了起来,原本的雨点渐渐地连成了丝,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多了许多积水,雨水浇上去,泛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像是地面长了麻疹一般。
天色渐暗,雷鸣渐多,徐俊辉道:“咱们赶快几步,到了官道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孤鹰骂了起来,“奶奶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有本事就下大点嘛。”
老天似乎听到他的骂声,一下就全暗了下来,轰隆隆的雷鸣声越来越密集,时而夹杂着闪电,仿佛就像是老天受不了他的惦记而打了个喷嚏,于是口水变成了雨水,还越下越大,劈头盖脸地往地上砸。
几人身上已经全部湿透,徐锦怪孤鹰嘴臭,好的不灵坏的灵,“你怎么不叫它出太阳?”
孤鹰也忍不住笑了,为了他的话能够传进老天的耳朵里而感到无比荣幸,“这你就不懂了,刚才我那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意境,整个人似乎都与天地成了一体,所以我叫它下大点它才会下,可惜刚才那种意境已经比你破坏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徐锦只是翻了下白眼就懒得理会他,其余三人也各自摇头苦笑,小武问:“咱们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圣剑宗?”
徐俊辉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用担心,你们师门的人应该已经进入圣剑宗的实力范围之内了,血月宗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在那里找他们麻烦,更何况,他们的目标只是你而已,抓了他们也没有用。”
“你们不明白的,血月宗善于制造傀儡,那些傀儡我见过,他们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听血月宗的号令,我很担心他们对小别山的人下手。”
几人闻言脸色都难看起来,纷纷看向徐俊辉,徐俊辉想了下说:“咱们加快速度,直接去圣剑宗,希望小别山的众人已经安全到达了。”
尽管他们几人的身法都不错,但泥泞的土地还是大大削弱了他们的速度,不仅无法很好的借力,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脚下打滑,如此一来,他们在风雨中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赶到了圣剑宗的山脚下。
经过一番商议,除了小武之外其余四人决定,分开上山,徐俊辉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小武,“你是小别山的弟子,我们四个是江湖浪子,圣剑宗上有不少宗派与我等以往有些恩怨,到时恐怕会令你难做。”
小武听了这个解释直发笑,“左右为难?呵呵,你这个解释我不满意。”
四人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徐俊辉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你不怕为难这个我们都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与人发生了冲突,你会不会插手?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们都知道你会义无反顾地与我们共同面对,可你再想想,要是你插手了,你的师门怎么办?你是要他们也一起动手还是视若无睹?”
“这。。”小武一时无法衡量个中利弊,所以根本就想不起什么办法,“难道你认为这么说到时候我就不会插手了吗?”这话小武差点就说了出来,可念转之间心中已有了主意,于是便失望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四人齐齐摇头,“没有。”
“那就都不要去了。”此话出口小武就后悔了,他是多麽想见师父,于是赶紧改变了主意,“要不我一个人上去,你们都别上去,到时候下山了我就去找你们。”
四人又再次齐齐摇头,刘凌道:“必须上山。”
“为什么?”
“我们自有理由。”刘凌的回答并不因为他们是兄弟而变得详细。
“什么理由连我都不能说?”
小武盯着四人看,四人一时都无言以对,小武苦笑问:“难道在你们心中,只有你们四人才是兄弟吗?”
“不,你千万别这么想,难道我们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徐俊辉苍白的解释着,虽说是至情至理,但刚说完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这时一向说话不经大脑的孤鹰突然说:“上次咱们与鬼见愁前辈在一起时已经被许多人注意,万一他们追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小武冷笑道:“这个还用回答吗?我跟什么人交朋友关他们什么事?”
刘凌突然道:“可是关你们小别山的事。”
如此一来,小武一时也无话可说了,他心中明白,一旦被人问起,他该如何回答?要是直说不讳,那他又将小别山置于何地?可否认他又过不了自己那道坎。
孤鹰笑道:“怎么样?不会回答了吧?”
小武一连变换了几种神情,当中酸苦无奈居多,徐俊辉拍着他的肩膀说:“只要你站在你们师门那边,别人也就不好多问,即便问起来,你也可以随意敷衍,但如果你与我们在一起,那么情况将会不同,试问?他们那些名门正派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话吗?”
“那你们可以跟小别山站在一块啊。”此话一出口他就心知没戏,他这四个义兄是何等高傲之人,岂会寻求小别山的庇护?
果然,徐俊辉的回答应验了他心中的想法,“呵呵,你认为可能吗?”
刘凌平时冷漠,却不代表他没有智慧,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的智慧并不在徐俊辉之下,“我想你的师门已经将血月宗重现江湖的事告诉了众多门派,到时他们肯定会向你追问详情,你作何答复?”
“当然是实话是说。”
“怎么个实话实说法?说你被抓,机缘巧合之下被鬼见愁前辈所救,然后你与他成了生死之交?是这样吗?”
小武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徐俊辉笑道:“你不用说被抓,只要说无意间巧遇即可。”
“那他们怎么会相信我说的实话?”
“呵呵,你怎么突然脑袋变得这么不灵光了?难道你不会事先把情况跟你师父说明?”
小武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到时候由师父和小别山众位长辈出面,他们不可能不信的,可这又与你们要跟我分开有什么联系?”
徐锦一直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如此见缝插针的良机他岂肯轻易放弃?“当然有,我们几个行事从来不看什么门派,只求问心无愧,武林中人都说我们是亦正亦邪,名门正派更是把我们当成了邪派人物看待,你想想,我们与你一起的话,他们能信吗?说不准他们会认为这是我们的阴谋。”
“什么阴谋?”
徐锦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阴谋,正恨自己刚才话说太满,此刻无法自圆其说。幸而徐俊辉帮他解了围,“他们会怀疑这是我们故意散布出来的谣言,然后坐视江湖再次纷乱,当然,我不敢保证他们有多少人会这么想,但绝对少不了。”
他说话时看着小武,眼中的表情不言而喻,只是有些话不便明说而已,徐锦似乎迷失的心灵一下找准了方向,赶紧顺藤摸瓜,“我刚才就是这个意思。”
小武本就是个聪明人,他能从徐俊辉眼中读出许多信息,这种信息虽然不可能存在,可他也不可否认外人会如此想,如此一来,他又一次无言以对了,于是,他选择了沉默,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徐俊辉心知此刻不便逼得太紧,于是用眼神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孤鹰,五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原本已经转晴的天空似乎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发怒了,远处又缓缓地飘着乌云,它跟小武似乎想到了一块,都在蓄力,一旦抓住了机会便绝地反击。
可惜的是,它与小武都一时无法抓住机会,乌云缓缓地又散了,小武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再次问出了这句最无力的问题。
四人又齐齐摇起了头,徐俊辉经过这一会沉默,心中又有了主意,“放心,我们不会明目张胆地行事,只在暗处悄悄张罗,更何况,我们都不敢保证血月宗的人会不会混进圣剑宗,伺机对你下手,有我们四人在暗处保护,你也可以多一分安全。”
小武心知这只是他们的另一个说辞,可他勉力地认为,这是他四个义兄在暗地里默默地保护着他。其实他心中认为,以圣剑宗的实力,血月宗也敢在他们眼皮底下行事吗?可没一会他又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以血月宗的诡秘,难道他们就不敢在圣剑宗眼皮底下行事吗?
四人又经过了一番苦口婆心,配合着徐俊辉的大道理,刘凌不为人知的睿智,孤鹰和徐锦时而不灵时而又灵验万分的搅和,小武只能低头认输,可正如前面所说,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计划,只是事非得已,他实在不愿看到那种场面的出现。
一番折腾下来,几人都觉心神疲惫,无论是劝说的一方,还是被劝说的一方,都已绞尽了脑汁。
临别时,四人不忘做哥哥的本份,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了小武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面才姗姗离去,小武望着四人离开的背影,已经许久未见的落寞神情再次爬上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