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喜与哀,痛与愁都由人心所向之处而生。
此事此刻,岑泽所触及到是他此生所求的一个明白。最是灵犀不过母子,最是牵肠挂肚不过母子,最是骨肉血脉相连不过母子。饶是不曾得见,不曾真正的感受过,但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暖融是从灵魂里来的,它生生带着血肉与真切,怎能让他不惊心动魄,又喜又悲。一声源于灵魂深处的,“母亲”更是带着他从小不可期盼的奢望与颤抖。
眼前的身影本看不清面貌,在岑泽唤她一声母亲之时,捧在岑泽脸上的双手却是一颤。岑泽所仰视的她,露出了迷人的下巴,精巧纤美,嘴角勾起最慈怜的笑,两行清泪从她面庞滑下,滴落在岑泽的眼里。
模模糊糊之间岑泽似是听见了她轻柔的回应之声,“嗯,我的泽儿……”睁大了眼睛,想要将她看得更真切一些。
“我原本希望我的泽儿能平平凡凡的长大,不要寻我,也不要步入修途。但是却又希望泽儿能有大成,能找替我到你的父亲。这样的想法如刺在喉,既矛盾又期待。如今竟让你遇到这样的险境,却不能把你护在身后,是母亲失职,是母亲不好。。”哽咽着,泪水一滴滴落在岑泽的脸上。
“母亲,母亲。”岑泽紧紧的抓着摸着自己脸庞的那双手,年幼时对母亲不在身边的种种埋怨全然忘却,“我不怪你,不怪你。你在我身边就好,你回来我身边就好。我同你一起去找父亲,不要离开我。。”
再少年老成的孩子,在母亲面前终归只是个孩子。留住母亲,是这个名叫岑泽的孩子内心最渴望最激动最可望不可及的愿望。
这面上像是笼着雾气的女子,嘴角勾起温柔又悲伤的笑。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像我,也像莫书,比榆阳还好看。泽儿。。”
后来岑泽什么也没听清楚,不设防备的识海却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丝电芒击中,瞬时,昏厥在了她的怀里。
她对柔温良一笑,轻轻喃语着:“我的泽儿,你要好好的活着。”将他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飘入柔所在的壁障内。
在白玉生出异象的时候,柔早已经醒来,苍白着脸,看着那道救下岑泽的身影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白柔,你我都不该是属于这世间的人了,我是一缕魂,你是一具魔魅,什么执念都该被放下了。他是我儿,只求你送他离开这要命的地方。”
原本痴痴的柔,这时候已经是一片的清明,她看着眼前这令她嫉妒了一生的女人,咬牙道“你终归还是负了他。”
不待人回答,柔吐出冰蓝色带着裂痕的寒丹,送入岑泽口中,食指划开虚无将岑泽抛入其中。至始至终,她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她放开手,看着她流着眼泪笑,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化作斑斑柔光消弭殆尽……
柔旋即朝着宫殿的深处而去。
(第四十章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