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兽传说乃是龙与另一神秘灵**尾所生。它有一足是蹄子,另三足为龙爪,身躯如马如牛,其形体可大可小,有大神通。龙首,但首生双角不似龙,身上覆有青鳞龙甲,金石难破,不惧火,善水。有此兽出没之处,定然有涝灾。
眼前这只蒲兽呼风怒号,岑泽听不见任何声响,但是地面上的开裂之处却是块块断裂,石屑崩飞,可见其嚎声威力之大。他拿捏不准这只蒲兽是活物还是死物,却是清楚明白自己的能耐是怎么也斗不过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凶兽的。区区刚筑基不久的修者,怎么能是这等凶兽的对手。
原本卡在聚灵十层的壁障,在那神秘的洞穴里破开了修炼壁垒,瞬时就让岑泽的身体轻松不少,修为大涨,经脉更是宽阔几分。绿骷髅带来的危机,让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与众不同,更是让他坚定要寻找自己真正身世。突破壁障,恰恰让他毫无阻碍的筑基成功。
即使可能力抗这等凶物,但岑泽仍旧不想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定然要活着出去。
岑泽咬紧牙,脖子上青筋暴起,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壁障。身后的柔和台阶大殿宫室没有半点损伤,他活命的机会就在身后。岑泽收了气息,手紧紧握着紫阳剑,神色极其凝重的看着还未完全从中间巨坑中出来的蒲兽。他抱着赌一次的心理,用灵力控着火灵,将身边的火圈的火势又加大了几分,自己隐匿在火光中,侧着身子在壁障上摸索。
一阵摸索后,他未拿剑的手停了下来,眼神中有说不出的不顾一切。“就是这里了,壁障里最薄弱之处。成败在此一举!”手掌覆在这用灵力探测出来的薄壁之处,闭眼凝神,火灵融入灵力之中,由掌心渡出,整只手掌被他自己的炙热的灵力烧的红肿。岑泽企图用这样的方法将壁障破开,又不完全破坏掉,他要的是一个可以避开蒲兽的地方。这壁障之后不受蒲兽嚎叫之力的地域,当是最好的!
火光就算是猛烈也掩盖不住岑泽身上的生人气息,那样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在这番全是死物的境地里最突兀明显的。越来越多的干尸踉跄的围拢在火光圈外,满是死气和灰败的眼窝空洞里有着的是嗜血和虐杀。它们围着火圈,将正中间留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等待它们的君王的莅临。
蒲兽爬出中心的地裂坑,又宣出一声人不可闻的咆哮,整片大地震动,碎石翻飞。它身后的巨坑里迸涌出一道惊天的水柱。蒲兽不惧火,善水,可令天下水脉。这冲天而起的水柱自然是它带来的。蒲兽足下起黑云,踏水而行,瞬息至这火光之上。一声怒号,这火做的结界剧烈颤抖起来,似是飓风中的弱柳,随时会被折断。
蒲兽唤来水脉,在空中掀起滔天的大浪,凝聚不散的水拧成一股一股水柱,由上空从四面八方对着这方火圈冲灌下来。赤金火圈被水打的有些萎靡,却是没有被浇熄。火似有灵,水柱冲杀下来,便险险避开。水柱指哪儿打哪儿,火就借势偏离闪躲。
岑泽在这火光里暂时安全,却也是片刻不得宁静,手掌上的炙热温度他生生的挨着。火圈上空飞溅进来的水,有许多都打着了他,衣袍尽湿不说,要命的是这水寒的要命,竟还会吸走人身上的灵力。方才争取着时间,才调息回的那么点灵力,又是将近干涸。
这边掌上之力,即将极限,体内的灵力持续被吸收走,他就算不被这些干尸拆骨入腹,不被蒲兽一口啖食,也会因耗尽灵力丹田灵泉干枯而变作人干的。
危急之势,迫在眉睫,容不得他犹豫。
岑泽紧紧咬着牙关,变成人干也比被吃掉来的好。他眼里迸发出一往无前的决绝,催动着丹田的灵泉,抽着自己身体已经稀薄的灵力,不要命的全部灌注在了抵着壁障的手掌之上,握着剑柄的左手上更是一条条青筋暴起。
右手上的灵力不断的灌注进壁障,不断升温,肌理通红。右掌的被火灵的高温煅得肌肤破裂,一条条血线崩开,从指间向上蔓延。
壁障开始也有了生脆的崩裂声,“不够,还不够”,岑泽眼里全是疯狂,加大了灵力的输入。
血线从手掌一路快速攀爬,蔓上小臂,臂弯,臂膀,右臂的袖子化作了飞灰,血淋淋的,昭示着他的不顾一切。
蒲兽的攻击越来越凶猛,水柱之力越来越汹涌。几股水柱被拧做一条天河,从上空如瀑布一般倾倒了下来,压着火势矮了几头。
蒲兽趁着中间被破开的大口子,由上空的绝佳位置,伸出一只利爪拍向那在壁障前的白色小影子,兽口难掩得意,以大嚎之声彰显着自己的威势。
势危,势危!
岑泽心里警兆大生,奈何却是无力闪避。绝望的闭上眼,手上的灵力更是漩涡一般飞速渡入已经有了小裂痕的壁障之内。
利爪呼吸间便至头顶,遮住一片的火光,死亡的阴影紧笼罩着岑泽,鼻尖闻到死神腐朽的死气,他在劫难逃。
绝望侵袭而来,他苦笑,右掌上的灵力耗尽了,右手臂里的冗杂筋脉也已经被高温烧断了半数之多,苦苦支撑的一直都是他的不甘心,而这不甘心也即将被这不能逆转的绝望湮灭。
这面对死亡的瞬间里,他想起自己开始记事的年纪里的生活。
凤仪都城,岑家大院,他无母可以依靠,从小孤独,兄长不同他往来玩耍,父亲撑着凤仪最大的商脉,除却寥寥几次的严肃询问再无半点慈爱。最会给他说故事的老嬷嬷被一个不该说的事实害死。什么世家小公子,什么捧在手心里的疼爱,旁人不知,那些净是掩盖在表面的一层金箔纸,其实只要伸手变会一触即破。
想他岑泽生来便是凄凉,念着要寻父母之谜,一路走着的也是凄凉。红尘无处挂心,仙途寡淡渺渺,这没有可以回头的路,满是不可及苍凉和悲怆。死了,便是此生作了,一干二净,有何不好。罢了,罢了。
岑泽此时心生着无尽的悲凉,毫无生念,磕上如水的双目,待着绝望的死亡。在利爪至身的那一刻,他脖子上挂着的白玉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华光,玉佩表面瞬间变得血红,华光流转似是鲜血流动,脉动之声,声声入耳,敲打着岑泽绝望的心。
白玉变血玉,撑起的华光抵住了蒲兽的巨爪,生生将它震开了百丈。血玉上传来的脉动,昭其不凡的生命原力。
上空的华光聚拢,凝成一个女子的身影,面貌笼在光里朦朦胧胧。她悬在空中,伸出白玉一般的纤巧双手,轻轻的捧住岑泽的脸庞。
岑泽缓缓睁开眼,在见着她身影,感受到面上的双手时,眼中湿意盎然,泪滴竟不受控制从眼眶中跌落,砸在这双手上。
这样的感觉本应该是陌生,实则却无比的熟悉。手上的轻柔带着的是令他惊心的慈爱。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连母亲是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眼前这般真实的温暖。
“母…亲…”岑泽喉咙里发出一声来自于灵魂的呼唤。
(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