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最后一场比试,技勇。
由司徒大将军萧慎言抽签决定谁人对决,杨珩抽中了那岐山郡的那名武者,两人外形上看倒是势均力敌,杨珩天赋神力,一见此人更是正中下怀,下面的骠骑府大喊:“公子必胜,公子威武”,气势上更是陡涨三分。
两人大喝一声,横刀相向,顿时纠缠在了一起,拆了十几招,杨珩摸着了对手的套路,打法陡然一变,再不横冲直撞,而是开始以虚试实,左右试探,戒玉知道,胜负很快就会见分晓,若不其然,杨珩逮了对方一个破绽,青刀如蛟龙一般直飞空中,一个下趟腿横扫对方下盘,转身伸手一握,大刀直落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劈过去,堪堪在对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便生生停住。
“好!!”
台下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众人知道这武疯子功夫了得,如今一见如果是雄姿勃发,众人热血沸腾,狂热无比。
骠骑大将军一张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丝毫不掩饰得意之情。
戒玉对上了一个英武的少年,此人出自金都,乃云麾将军手下的新人,欲借着武试得第,谋个官职,武试不仅是民间英雄的争霸之路,更被朝中一些人等觊觎,得中后便会安排在一些重要的职位上,培养自己的势力。
两人连套路上都有些相似,都是重智轻勇,打法不似杨珩等人那般让人心惊肉跳,只见白衣飘飘,步履轻盈,纵身飞掠,长剑清吟,煞有几分美感。
两人过了十几招,还没有决出高下,戒玉慢慢试探,并不心急,两人时而对立,时而又缠成一团白影,戒玉时而挑逗引之,时而凌厉强攻,少年有些乱了方寸,戒玉突然剑刃轻拍在少年背上,看似无力,可少年却感到一股大力撞上肺腑之间,不由嗓子一甜,差点溢出一口血来,却见在失神刹那间,如秋水般清莹的剑尖指在自己胸前,不由惨然一笑,收势抱拳,对戒玉行了一礼。
戒玉对此人很有几分好感,便还礼道:“公子承认,公子剑法玄妙,智勇双全,希望日后能多多切磋”。
少年见戒玉如鹤立鸡群,谦谦有礼,不由心生倾慕,“在下南宫哲,手下败将,日后愿得兄台多多赐教才是”。
两人相视而笑,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台上打得热火朝天,台下看的酣畅淋漓,一轮下来,场中只剩下了四人,原本九人,多的一人直接被打得兴起的杨珩提出挑战,最后被直接打下了台去,引起下面一阵哄乱和嘲笑。
四人争三甲,场中已是紧张到了极点。戒玉看了一眼杨珩,心中有些担心,“八号对决二十四号”,武官看着抽签的数字,高声念道。
戒玉心中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杨珩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玉牌,又看着戒玉,不用看戒玉也知道杨珩是二十四号,这结果怕是要让重阳笑破肚子,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果不其然,水榭高台上的翩翩公子,击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看来两人只能有一个入三甲了,谁会放水呢?
二组同时对决,胜出者再进行比试,决出头甲。
旁边的两人早已刀剑相向,剑气横飞。两人无语的对立着,台下见两人半晌不出手,不由议论纷纷。
”兄长,要不我直接认输得了,反正我上次也输给你了”杨珩本想着在三甲之争上大大的风光一把,却没想到落得如此憋屈的局面。
“战场上无父子,更无兄弟,岂能不战而败,亵渎武道,你我兄弟,就当今日再痛快淋漓的切磋一场,谁入三甲都一样,但切要全力以赴,不然便是对对手的不敬。”
杨珩听了此话,每个毛孔都冒着舒畅,心结顿开,不由大笑道:兄长威武,我杨珩惭愧。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便放开胸怀,好好切磋一场,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来吧”。
说罢,不再迟疑,挥刀而上,戒玉收了笑,肃容整颜,两人便刀剑交错,两条青白身影交缠在一处,隐有风雷之声,两人抛却一切杂念,专心切磋,竟比刚才的比试身手更甚三分。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杨珩自认识戒玉后,领悟了自己在武道上的不足,不再一味的蛮力相攻,竟也有几分智勇,一时打得难解难分,旁边的两人一分胜负,侧立两旁,眼中均有赞叹之色,习武之人见到对手,都是见猎心喜。看了良久,脸上的神情却也越来越慎重。
戒玉仍和杨珩胶着在一起,杨珩打得兴起,凝神聚目,专心致志,所有的人的眼光都被两人吸引,连燕皇看到精彩处都不觉手上加重了力气,怀中的美人玉峰剧痛,脸都白了,却不敢叫出声。
戒玉清心凝神,陷入了武道中,眼中只有杨珩的身影和刀影重重,突然,人群中飞出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呼啸而来,箭头直指城楼上的燕皇而去。
戒玉背光而立,正好把那道箭光看得分明。不由大吃一惊,这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时行刺燕皇?不过千钧之一瞬,戒玉心中却仿佛掠过千山万水,在电光火石间猛然做了一个决定,星目中划过决绝的锋芒,
说时迟那时快,戒玉提气腾空,踩着杨珩的重刀,飞身掠上半空,
“噗..”有血水从空中洒下,落在杨珩的脸上,杨珩大惊,目呲俱裂,大喊一声:“兄长!!!”
戒玉从空中重重跌落到了台上,一根利箭穿透了他的小腹,殷殷的血在台上蔓延开来。
戒玉脸色惨白,看着满脸惊惶的杨珩,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别忘了向陛下求的去处。”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内侍惊惶的大喊,左右卫迅速将燕皇密不透风的护在中间,皇城下众人这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高声尖叫起来,一时乱成一片,禁卫军迅速将箭射出的方位包围了起来,不容出入。
有三个人在戒玉中箭的瞬间便脸色大变,陡身站起,
“戒玉!!!”纪原大喊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兄长!!!快,快去看下出了何事?不不,走开,我亲自去..”
段打虎的包厢内一阵惊呼,里面有多名武将,见外面大乱,立刻告辞出门维乱。
段打虎脸色煞白,他乃武界泰斗,怎会看不出戒玉是以身挡剑,自找死路,怎么会这样?
段打虎跌坐在椅中,那箭分明是冲皇帝去的,戒玉为何要替皇帝挡箭?而且那箭未能力透戒玉身体,分明力道不足,以戒玉的修为,闻声辩位,岂会不知那箭根本伤不到燕皇?可他为什么还要用身体去挡?让自己身受重伤?他的妹妹不是被迫入了宫吗?他不是一直都对当今朝廷、当今皇帝颇有微词吗?为何.。。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他去以命相博?”
段打虎历经两朝,经风历雨,虽然惊骇,却不曾乱了分寸,忙对一旁的人说:“快!快去,问下那边箭上有没有毒?”
——
曦月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宁,被花刺扎了好几下。听若兰殿的宫女私下议论,说今日皇城外正在举行武试,皇帝御驾亲临。
戒玉哥哥不知是否入了十甲,也不知如今结果如何?心中七上八下。
太阳夕下,曦月净了手,将新鲜的花蕊放在蓝中,给德妃送去。
德妃正在殿内歇息,听闻宫人来报,今日武试出了刺客,幸亏陛下有惊无险,已移驾回了万岁宫,不由花容失色,忙让宫女服侍她梳妆更衣,却见有人匆匆的踏入殿来。
“皇儿!”
“母妃,你这是欲往何处?”
德妃忙道:“你父皇今日殿试遇刺,我欲往万岁宫去探访。”
辛无疑皱眉道:“天色已晚,母妃还是少出门为好,这几日不太平,似有些流民匪头混入了京城。”
德妃有些忧心忡忡,问道:“发生这等事,本宫定然是要去看一遭的。幸亏你今日在内城值守,不曾去外面,听说有人守了伤?”
“不错,是个武试之人,正在争夺三甲之战,用身体挡下了箭。”
“哦?是何人如此勇武?”
“听说是吏部尚书保荐上来的,此番受了重伤,好像叫.。。”
“哐当.。。”殿门外似有重物落地,辛无忌和德妃皱眉看去,却见曦月面色惨白,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辛无疑。
“大胆.”琦儿喝斥道。
德妃疑惑的看着曦月,轻拂广袖制止了侍女;曦月一步步的迈入殿中,早忘记了尚礼司受教的尊卑礼仪,她看着辛无疑,眼中浸满水光,
“殿下,你刚才说是吏部尚书保荐的武试之人,受了重伤.。?”
辛无疑剑眉深纵,不明白她是何意,脱口而出:“不错。”
“他可是姓纪名戒玉?”
“正是,你怎知晓?”
曦月泪水夺眶而出,是戒玉,怎么会是戒玉?怎么会有刺客?他为什么会受伤?还是帮皇帝挡的箭!发生了什么事?
曦月一头跪在地上,拉着无疑的衣袖,“殿下。。殿下.我哥哥伤得可重?可有性命之忧?”
“他是你哥哥?这.”无疑并不曾见到戒玉本人,只知晓事情始末,便忙着加派四府的左右卫在皇宫重重守卫,只知道人被送入了宫中,由御医在诊治。
“听说已送入宫中,御医们正在诊治。”
曦月一听,便立刻奔至殿门处,抬脚欲走,又陡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