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大惊,寻思道:“不知这厮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果是一条好汉,堪称余生平未遇之对手!”暗生几分敬意,转念一想:“方才差点输了,着实丢人!”不禁又是窘迫又是恼怒,喝道:“汉子,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又缠了上去。大汉欣然来迎,“小子,纵然再斗三千回合,你也赢不了我!”便又极有章法地或防守,或进攻。又争斗了许久,仍然不分胜负。项羽不敢再说大话,沉着冷静,寻找破绽,力求将对方一击即倒。那大汉先是气定神若,游刃有余地与之搏斗,后来见形势依旧,心里不免犯了嘀咕:“这小子英武非常,不可小觑。似如此这般,只恐斗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不如拔剑出鞘吧。”便笑道:“小子,爷爷要亮剑了,你得当心!”
项羽若无其事地回道:“要拔便拔,告诉我作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惧哉?”“哈哈,闻言语似是一个壮士,却不知是否真的当得起这个称号?”大汉傲然一笑,右手一拔,利剑出鞘。项羽顿觉寒光一闪,不自觉地惊道:“好剑!”“嗯,不错,还算识货!看招!”项羽急忙迎战,快速地腾来挪去,不免有些发憷,“这厮赤手空拳与我斗时,已是极难对付,如今又添了一把剑,更是如虎添翼,要想将其击倒,殊非易事。”顿时自矮了一分,结果被逼得连连后退,忙抖擞精神,调整状态,暗自鼓励道:“这厮是人,我也是人,怕他作甚?此刻斗他不赢,不过是因年少,气力不济罢了。纵然如此,也要表现出英雄气概来!”又恢复了自信,时进时退,虽不能将对方击得手忙脚乱,然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又斗了几十个回合后,那大汉已明显占了上风,尽管如此,依旧不能将对方制服,见其防守得滴水不露,暗暗称奇,虽厌恶其狂妄,却止不住地生了好感,暗想:“这小子若是再多练几年,功夫决不在我之下。”挥了几剑后,忽又心里一动,“这剑法怎地如此眼熟?”细细思量,顿有所悟,失声惊问:“小子,项燕是你的什么人?”
项羽大吃一惊,也收了剑,闪至一边,揣摩道:“这厮怎么识得项家剑法?又怎么会认识我的祖父,与其又是什么关系呢?”不敢造次,只作不知,茫然道:“项燕是谁?”摇了摇头,“未曾耳闻。”“哦。”那大汉有些不信,又细细地打量项羽,忽而诡秘地一笑,忽而疑惑地摇了摇头,口里喃喃道:“莫非我记错了,抑或是看错了?怪哉!”突然,又诡秘地一笑,紧盯着项羽,却不言不语。项羽只觉得心里发毛,“不知这厮安的什么心?总之,不可叫他看出破绽!”便微笑地立着,安然自若。
那大汉神秘地一笑,突地拔剑,大叫一声,“看招!”项羽急忙躲闪,刚想出剑相迎,却猛地醒悟:“这厮必是借机试我,想再瞧一瞧我的剑法,以便识破我的身份。哼,偏不让你得逞!”便以剑鞘来挡,不料其竟被割伤了好几处,又急又气,叹道:“好锋利的宝剑!”大汉哈哈大笑,“你知道就好!为何还不出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加强了攻势,逼得项羽连连后退,不知不觉中,竟退到了青石旁,一眼便看到了那杆哨棒。项羽大喜,忙奋力进攻,接着使剑鞘虚晃了晃,趁机后退一大步,弃了宝剑,抢了哨棒,又与对方你来我往地厮杀起来。
斗了数十个回合后,却是在一个小圈子里转来绕去:时而是大汉高声吆喝,时而是项羽步步紧逼;虽然那大汉占了一点优势,但是并不足以制胜,以致输赢难判。于是双方又争斗了一会儿,突然,项羽见那块大青石已横在了大汉的身后,心中暗喜,一面大声吆喝,以引其注意,一面发狠地进攻,迫得对方连连后退,不等那二军汉提醒,猛地跃起,大喊一声,“吃我一棍!”一棒砸去,不料那大汉早有提防,身子一闪,竟一棍打在了青石板上,蹦成了两段。两军汉见了,啧啧称奇,皆道:好大的力气!
项羽愕然,提着断棒,不进也不退。那大汉也住了手,拊掌大笑,“小兄弟好俊的功夫,着实令人钦佩!”便收了剑,转身就走。项羽大惑不解,唤住了他,道:“你这厮真不痛快!还没比完呢,如何就走了?”大汉哈哈大笑,“小子,不用比了,我已知道一些端倪了!”“啊!”项羽急了,“你发现什么了?”横在他的面前。那发髻偏左的军汉将项羽拉开了,瞪眼道:“不得无礼,这是李将军!”大汉爽朗地大笑,“我们走。”
项羽虽然心里不甘,却有自知之明——一时半刻,赢不了那大汉,不敢用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见他们意欲将猎物全部卷走,哪里肯干?忙上前阻拦,“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好歹给我留一部分么?”二士卒看着大汉,大汉点了点头,于是那发髻偏右的军汉将两条断腿扔在了地上。项羽嫌少,不满地说:“怎地如此小气?就这么一点儿!”大汉笑道:“你只撕下了这么一点肉,故而不能多给了!”“啊!”项羽不服,“若你不放箭,这牲畜便全是我的啦。”大汉也不服,“若我不射箭,只恐你已小命不保了。怎能不知感恩,反而得寸进尺呢?”“呵,救我?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你不射箭,我早已将这牲畜结果了,哪里还用得着你来救援呢?”“这?”大汉觉得有理,一时语塞,欲待让步,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搜肠刮肚,思索好词,又道:“是我放箭在先,你撕扯在后,故而我应该多得!”“不对!”项羽哪里肯服,“我撕扯在前,这牲畜中箭在后,所以我应该多得!”大汉自然不认同,又与之争辩;二军汉也纷纷帮衬,皆言大汉应多得;却是各执一词,难有定论。
又争论了一会儿,项羽忽然笑道:“似如此这般,争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见三人默然,又道:“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实非英雄豪杰所为!罢了,罢了,我不争了,索性全给你吧。”大汉见他如此,也脸红了,“小兄弟,我也不争了,你全拿走吧。”项羽不予应允,推让给对方;对方也摇头,不肯答应,又推让回来;结果二人又起了争执,吵闹不休,难有定论。两军汉见状,面面相觑,惊异不已,皆道:方才都不肯退让,如今都相互推让,着实有趣,不由得都笑出声来。二人也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