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萧何听了二人的陈述后,默然无语,背着手,在府中来回踱步,沉思了一会儿,胸中逐渐明朗,笑道:“此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萧兄好没道理,怎地尽说一些鸟话来蒙人?”萧何笑道:“刘季兄弟,稍安勿躁,且听我把话说完。”曹参笑道:“萧兄有所不知,你道要解救的那位姑娘是谁?”“哦,莫非还有隐情,到底是何来历?”“来历倒简单,前番已道明了。只是这曹姑娘与季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眼见此人落了难,你说他如何能安稳?”“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亦然。”萧何大笑不止,“可以理解。”刘邦红了脸,“二位,就莫再嘲笑兄弟了么。办正事要紧!”于是二人都安分了。
萧何笑道:“此事说好办:只需那曹无伤写一份认罪书,并在其上按一个血红的手印,如此则沛令不便袒护;说不好办:如何才能让这厮认罪呢?”二人恍然大悟,连赞好计。萧何正色道:“别高兴得太早了!谁去办这件事呢?”
刘邦笑道:“这好办。”便挥了挥拳头,“量他不敢不认罪!”萧何权衡片刻,点了点头,“刘季兄弟,明日你和曹姑娘去曹家庄,先设法激怒曹无伤,诱其出手以便制服;而我和曹兄弟则寸步不离县衙,待状纸和认罪书呈上来后,以便周旋。你看如何?”刘邦欣然应允,正欲离去,却被曹参唤住了,“季哥,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若反为其所制,那就被动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带几个公人,身穿便装,与你同去,你看如何?”
刘邦急止道:“不可!若被那厮认了出来,只恐害了兄弟。”细思片刻,笑道:“不如拉上樊哙兄弟吧。”萧何点头赞同,“樊兄弟我是了解的,勇武过人,不失为一个好帮手。另外,让曹姑娘速速写好状纸,以便明日之用;对了,把这盒印泥带上。切记:能成则成,不可蛮干。”“嗯,记住了。”……
出了主吏府,刘邦便去与曹氏会面,叮嘱一番后,径直去找樊哙,瞅个机会,说明了来意。樊哙听了原由,一刀将狗头砍成两半,“无甚二话,拧下他的狗头!”众主顾闻言吓得不敢近来。樊哙忙换上一副笑脸,热情地招呼……
次日,两人早早地起了床,各自提了一条哨棒,约上曹氏,望曹家庄而来,行了半日,远远地,便望见曹无伤正和众庄客在练剑。曹无伤见了三人,不禁一愣,而后似笑非笑地盯着曹氏,阴阳怪气地说:“哟,小娘子,找了一个小白脸还不肯罢休,非得捎带一个黑脸大汉才甘心。呵,胃口真不小么!若还不满足,再把我也一并算上,如何?”“你……无耻!”曹氏气得浑身直颤,眼圈也红了,“我弟弟呢?”“咳!”曹无伤怪笑道,“有了情郎就应该知足了吧!还要弟弟作甚?”话音未落,众壮汉已笑得模样百出。
曹氏气得眼泪双流,“快把我弟弟交出来!”“哟,小娘子,哭啥呢,这个样子可真不好看!虽然如此,鄙人依旧不嫌弃,若你……”话未说完,已被曹氏给喝断了,“呸,别做梦了!”
曹无伤勃然大怒,“既如此,休想再见到曹英。”“啊!你……”刘邦上前一步,笑道:“曹姑娘,不必气恼。容我们来对付他。”便高声叫道:“喂,小子,赶快把人交出来,否则将以非法拒捕罪捉你去见官。”“呵,小白脸,你可算发话了。”曹无伤一脸的不屑,“想捉我去见官?嘿嘿,莫非尔等不知么?沛令可是鄙人的好友,只要我呈上一份薄礼,那公堂可就成了我家的后院了——想怎样便怎样!”“大胆!”樊哙装模作样地斥道:“小子,你竟敢公然污蔑沛令行贿!若是让监郡御史知道了(1),这罪过你担当得起吗?”
(1)监郡御史:秦以御史监郡,称监御史。御史为监察之官,约自秦始。《汉书?百官公卿表》:“监御史,秦官,掌监郡,汉省。”汉御史因职务不同有侍御史、治书侍御史。曹魏增殿中侍御史。晋又有督运御史、符节御史、检校御史。北朝魏、齐沿设检校御史,隋改为监察御史。隋又改殿中侍御史为殿内侍御史。炀帝省殿内侍御史员数,增监察御史员数,又一度增设从九品的御史。唐有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宋同。元有治书而无殿中。明、清以监察御史分道纠察,员额甚多。此外尚有分任各种任务之御史,如巡按御史(清顺治后不设)、巡漕御史等。
曹无伤吃了一惊,心想:“莫非这小子是公差?那可就麻烦了!”樊哙见他迟疑,暗自欢喜,又正色道:“小儿,快把曹英放了,然后再老老实实地写一份认罪书,这样县令才好保你呀!”曹无伤暗想:“若真有此事,沛令必会先遣人通知我。如此说来,这人……”干笑两声,嚷道:“小子,你竟敢冒充公差,莫非想吃牢饭?好,爷爷成全你!”即刻令众庄客围了上去。
刘邦笑道:“小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令庄客们持利刃伤人?此等蔑视秦法之事,吾岂能袖手旁观?定捉你去公堂认罪!”说着便哨棒一横,大喝一声,迎了上去。樊哙紧随其后,怒目圆睁,拖着哨棒,大声嚷嚷:“曹贼,今日我等要为曹姑娘和双燕楼的掌柜讨个公道!”言毕,一棒扫去,立时逼退二庄客。
曹无伤大笑道:“原来二位是想逞英雄呀!嗯,好,爷爷成全你们!定叫尔等到阴曹地府走一回!”便扯来一条席子,安然而坐,悠然自得地观赏着打斗,不久,笑容退去,神色凝重,又过了一会儿,惊得忽地起立,又盯了片刻,冷汗直冒,暗想:“难怪这二人敢来曹家庄闹事,原来果然有些本事!哼,爷爷也不是好惹的。”立即拔剑在手,大声嚷嚷:“小的们,切勿惊慌,爷爷来了!”说着便扑了上去。
刘邦叫道:“来得好!”便持棒来迎,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地争斗起来,斗了近百个回合,却是不分胜负。曹无伤见庄客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不起,不免有些慌乱,忙朝一个还能站立的庄客嚷道:“速去雍家庄找人来帮忙!”那人恍然大悟,忙抽身而退,慌不择路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