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霸天”急问:“后来呢?”项羽道:“楚威王大怒,分兵迎敌。不知是齐使的话迷惑了越王,以致其过于轻敌,还是越军委实已虚弱不堪,总之,一个趔趄,被楚军杀得大败,越王无强亦死于乱军之中。一时之间,越国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楚王大喜,当机立断,下令扩大战果,于是楚军顺势攻占了吴国故地,直至浙江(1),接着挥师北上,与先时的御敌之军合力攻打齐师;齐军听说越国覆灭,无心恋战,结果败于徐州。楚国破越败齐,实力大增,以至于纵横家苏秦游说楚威王时惊叹道:‘楚,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地方五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一时之间,威震诸侯。”
(1)浙江:古水名,亦名“折江”或“之江”,今称“钱塘江”,其时属于越国。
“蔡镇稷”叹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的确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可不慎重待之呀!故孙子在其著作《孙子兵法·火攻第十二》中谆谆告诫:‘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1),命曰“费留”(2)。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这可谓至理名言,后人当切记,切记!”项羽点头称是。
(1)不修其功者凶:不能及时论功行赏以巩固胜利成果,则有祸患。(2)命曰“费留”:指若不及时赏赐,将士不肯用命,致使战事拖延或失败,军费将如流水般逝去不可复还。命,命名;费留:吝财,不及时论功行赏。
“孟霸天”道:“蔡兄好生无趣!每每到精妙之处,偏要横插几句慨叹,扰人兴致。不好,不好!”二人大笑。“孟霸天”也笑了,“项兄,快说说后来的事。”“呵呵,少安毋躁,容某润润喉咙。”说完项羽便豪饮了一杯酒,又吃了几口菜,“君主被杀,王师大败,越国因此而分崩离析,各族子弟争夺权位,谁也不服谁,于是纷纷自立,有的称王,有的称君,散居于长江以南的沿海,向楚国俯首称臣。可楚威王并不放心,为了镇抚越国的残余势力,便极力邀请威名赫赫且与越国有世仇的项氏部族出山,许诺封予吴中,并可在泗水下相建立城邑为治所。这下相位于楚都寿春东北百里之外;其时只有楚国的昭、屈、景等三大世族才能在专领封地之外、楚都周围地带另建一座治所城邑;故而楚威王实则已将项氏等同于楚国的三大世族了。允诺不可谓不厚,诚意不可谓不深,项氏先人极为感动,便接受了招抚,归顺了楚国。从此以后,项氏子弟纷纷效命于疆场,项氏部族则成了楚国的四大世族之一,肩负起镇抚百越的重任(1)。”
(1)百越:古代南方越人的总称。分布在今浙、闽、粤、桂等地,因部落众多,故总称百越。
“孟霸天”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项氏先人的抉择是正确的!”“蔡镇稷”默然无语。项羽大笑,继而郑重道:“项氏受王室厚恩可谓久矣,不敢不报,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故自威王以来,项氏族人,多有马革裹尸者,最近者乃祖父项燕,虽战死沙场,却屡创秦军,威名赫赫。”不禁自豪地笑了。“蔡镇稷”叹道:“知恩图报,乃君子也!”“孟霸天”则想:“此刻才知这家伙的确身世显赫,难怪那赏金会如此之高!”口里却道:“蔡兄所言极是。
三人继续饮酒。气氛正酣时,“蔡镇稷”忽道:“孟兄,项壮士的肺腑之言,事关重大,切勿外泄。”“孟霸天”两眼一瞪,“此话何意?莫非又疑我乃见利忘义的小人乎?今番吃了这一顿酒,早已将项兄视为知己,怎会去干那为人戳脊梁骨的腌臜事?”越说越气,“屡屡出言不逊,好没道理!何苦来吃这闷酒、受这鸟气?”忿忿然地拂袖而起。项羽忙将他按住了。“孟霸天”挣脱不得,只好安分了,接受了“蔡镇稷”的致歉。
项羽大笑,“胸怀广阔才是大丈夫所为呀!”又高举酒杯,“眼下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孟兄答应不答应?”“孟霸天”道:“既俱为知己,则当开诚布公,说甚二话?无须客气,有话但请直言,岂有不答应之理?”项羽大喜,忙将原委道出。“孟霸天”左拍胸脯,右拍肩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叔父便是我的叔父。某自当效犬马之劳,竭尽全力打探小叔父——项梁的踪迹。”项羽连忙致谢。“蔡镇稷”道:“一定要小心,若事情败露恐有性命之虞。”“孟霸天”笑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便与二人约定三日后在鞠场相会。“时候已不早了,就此告辞。等着我的好消息!”随即“孟霸天”离了回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