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爸爸妈妈,没有韩墨,没有邵枫。叶落雪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昏脑胀。是着凉了吗,她想。家里没有人,哥哥去考试,妈妈送完哥哥就去公司了。她走在空荡的家里,连一杯开水,都可以那样苦涩。她不想吃药,那样会更苦。倔强如她,怎么会因为生病而低落?
从叶天湛的反应,叶落雪可以感觉到他考得不错。叶林东的笑,在她心里变成了最深最深的伤害。从前那是她觉得最让她喜欢的,就像暮春时节樱花落下的场景。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点一点侵蚀她仅有的温存。
第一天晚上,叶天湛考完了语文数学。第二天,英语考完,高考大局已定。只剩下物理和化学了,又都是叶天湛的强项。王美琴似乎已经开始期待儿子的好成绩了,她永远,喜欢这样的感觉。有出色的儿子女儿,她总是会觉得有面子。
叶落雪真的感冒了,她还在用重重的鼻音背着她的单词。趴在桌子上,她静静睡着了。她又做梦了,为什么老是做梦。这次她梦到韩墨了,他从她身边走过去,如同陌路人。醒来,睁开眼睛,叶落雪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湿的了。叶天湛考完英语已经回来了,王美琴还是不放松,张罗着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叶落雪尽量不直接说话,顶多是嗯几声。王美琴把饭送到叶天湛房间里,不打扰他看书。叶林东和王美琴都笑得很开心,叶落雪像是又一次被遗弃的孩子,吃完饭狼狈地回到屋子里。是的,没有人发现她生病了。
她不怀疑爸爸妈妈疼她,也不怪爸爸妈妈更疼爱哥哥。在亲生与非亲生之间,有谁有理由做另一种选择呢。她不怪谁,不恨谁。只是,她心里会痛,会流血。被抛弃被舍弃,是她终究的命运吗?真是可笑啊。
叶落雪躺在床上,发现韩墨居然给她发信息了。她顿时什么也不想了,打开看他的信息。
“吃饭了没,我和几个室友在月色广场,他们都等着见嫂子。”
韩墨整整呆了两天,俞萌萌找他玩,他也没心情。韩墨越想叶落雪的样子,越觉得心疼。她的身世已经很苦,身边每一个朋友对她都是那么珍贵。自己让她离邵枫远一点,是不是太霸道了。她走的时候,自己没有去挽留。这两天的冷战,她一定觉得又被抛弃了,是自己戳痛了她最脆弱的地方。终究是他,是他退步了。借着莫远山几人的要求,他找到这样的理由。他知道,她一定会来,那是他的女孩。
叶落雪看着他的短信,忍不住哭出来。他又和她说话了,他还说自己是他室友的嫂子。叶落雪把两天来的积怨全部忘记了,韩墨一句话,可以让她融化。她的泪水滑落微微发红的脸颊,紧咬着干涩的嘴唇。
起身擦干眼泪,她整理头发。穿上紫色的纱裙,背着牛皮小包出门了。已经八点了,王美琴和叶林东在卧室看电视,叶天湛在看书。没人知道她发烧,没人知道她出去,也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在晚风里,她回韩墨的信息。
“马上来。”很简单的话,两人已经算是和好了。韩墨等了将近十分钟,他很怕他的女孩不愿意理他了。
晚上的风很凉,吹得叶落雪很舒爽。想到韩墨主动和她和好了,叶落雪觉得开心起来。她走在路灯下,仿佛忘却了风的凉和她头的晕。叶落雪往月色走着,她走得很快,栗色的长发随风飘起。她不去管自己头上的滚烫,只要有韩墨,就都好。
韩墨和宁宇涛站在月色广场边上的台阶,韩墨知道这是相对于叶落雪最显眼的地方。莫远山和刘刚则是看着月色的那些小摊,他们对捏泥人的尤其感兴趣。莫远山还想着给邵枫和“嫂子”捏一对,不过得等见到嫂子再说啊。
叶落雪过了红绿灯,快要到了。她远远地就看见韩墨了,他旁边站着的应该是他室友了吧。叶落雪穿过人群,走向韩墨。韩墨抛下身边的宁宇涛,上前迎叶落雪。
“唉?别玩了胖子,我弟妹来了。”宁宇涛朝几人挤眉弄眼,刘刚和莫远山马上跑过来。
“怎么不穿衣服,晚上冷。”韩墨看着她,有些心疼。他甚至觉得只两天,本就瘦削的她又瘦了一大圈。
“风凉凉的很舒服。”叶落雪微笑,她的眸在月色下很亮。
叶落雪跟在韩墨身后,离宁宇涛近了。
“弟妹很漂亮啊,老二不错啊。”宁宇涛赞叹道,他隐隐觉得叶落雪的气质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熟悉。
“我叫宁宇涛。”他确定没有见过她,韩墨说出她的名字时,他也确定是第一次听。只是莫名其妙,他觉得叶落雪很熟悉。
“嫂子好啊。”
“我是老三。”
“我是老四。”莫远山和刘刚笑呵呵的,毕竟是宿舍里的第一位夫人。叶落雪觉得韩墨的室友还不错,莫远山和刘刚一看就老实。倒是那个宁宇涛的眼神,让她觉得隐隐有些故事。看来,他就是老大了。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
“行了,抓紧吃饭。”韩墨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雪儿,赶紧催促他们吃饭。
“我吃过了,看你们吃就好了。”叶落雪抬头对韩墨说,她嘴角扬起。从她看到韩墨,她就开始越来越觉得自己头很重了。
韩墨很温柔,“好。”说着就挽起她的手走着。
叶落雪听着他们几个人的玩笑和揶揄,觉得很开心。可是,她越走越觉得难受,好像有一层挣脱不了的网,在抑制她的行动。
终于,叶落雪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韩墨马上从背后抱住她,他感觉到她身上的滚烫。
“你发烧了?”韩墨惊讶,自己刚刚怎么没发现呢。叶落雪倒在他怀里,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只是挣扎,浑身没有力气。
“赶紧带她去医院吧。别管我们几个了。”宁宇涛最先说话,莫远山和刘刚也应和着。
韩墨对三人点点头,抱起她,往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