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三竿,蔡老板来到库房时,彭景江仍在包装箱堆里一张一张地验着地垫。拐角处,那三个小伙子身上盖着一层层地垫,睡得正香。
见蔡老板来了,彭景江要起身打招呼,可能是起得有点猛,彭景江晃了几下,险些摔倒。待站稳了,便友好地向蔡老板打了声招呼:“蔡老板,早啊!”
蔡老板看到彭景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诧异地问:“你……,你真的就在这儿干了一宿?”
彭景江一笑:“蔡老板给的时间紧,我只能抓紧时间快点干了。”
“就你一个人干?我给你派的人呢?”蔡老板看着眼前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的彭景江,态度不再那样生硬。
“他们……”彭景江四处查看,与蔡老板同时看到了熟睡的三个小伙子。
蔡老板绕着地垫堆走过去,踢着他们的屁股把三个小伙子叫醒:“起来起来,你们看看,人家还在干活,你们却在这里睡觉,这像话吗?”
那三个小伙子见是蔡老板,连忙爬起来,有的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的护着屁股,乖乖地低头站着。一个小伙子悄声对同伴嘀咕:“完了,那家伙一定会告黑状的,这回咱们死定了!”
蔡老板指着那三个小伙子问彭景江:“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彭景江看到了那三个小伙子紧张求助的目光,想了想,无所谓地说:“啊,他们也干得挺累的,是我让他们休息的。”
“那,今天还让他们跟着你,我那边再找别人临时替我干一天。”蔡老板善解人意地表示。
彭景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您把他们带走吧,我一个人行。”
“这么多,你一个人能干过来?”蔡老板看着如山的包装箱,有些不相信。
彭景江连忙表示:“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超过您规定的时间的,而且保证交货质量,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你真能行?”蔡老板进一步确认。
“能行!”彭景江坚定地点头。
“那好吧。”蔡老板点着那三个小伙子一挥手,“走吧,跟我搬货去。”边走边自言自语:“这家伙,对老板是真忠诚,什么都自己扛,真不要命啦。”
深夜。清冷的白炽灯下,所有的包装箱都挪了个儿,彭景江****着上身,头发蓬乱,脸色灰青,嘴唇干裂,眼神空洞,极度疲惫地仰躺在地垫上,身边的食品袋里,有半个啃剩的面包和两瓶未打开的矿泉水,脚边是一堆凌乱的面包口袋、火腿肠皮及几个横躺竖卧的空水瓶。
这样躺了一阵儿,彭景江动了动胳膊,又动了动腿,张大了嘴“啊啊”地欠起身,挣扎着翻了几次才翻过身来。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只觉得头重脚轻,稳了半天才看清楚周围的场景。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电剪刀,踉踉跄跄地来到那挑出的二三百张需要修剪的残次地垫垛前,低着头喘息着。时间不能再耽搁,他拍了拍脑袋,又晃了晃,“嘿”地大喊一声,接通电源,打开电剪刀开关。立时,刺耳的剪花声打破了库房里的寂静。
次日上午,蔡老板带着那几个小伙子来到库房时,彭景江趴在剪过的地垫垛上,握着电剪刀的手前伸着,沉沉地睡着,蔡老板前前后后地查看一番,也没有弄醒彭景江。蔡老板拔下电剪刀的电源插头,想要把电剪刀从彭景江手里拿下来时,彭景江动了一下,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的是蔡老板,微微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按您的要求都做完了,您验收一遍吧。”
蔡老板惊异地瞪大眼睛:“你……你真的三天三夜没睡觉?你疯了?你不要命啦!”
彭景江摆摆手:“您还是验收一下吧,验收完了咱们还要商讨下一步呢。”
蔡老板难得地笑了一下:“好,你这么拼命,我也不为难你,要是真没有问题,那就皆大欢喜,你好我也好。”说着,指挥那几个小伙子,“你们去不同的垛,每垛抽出十张。”自己则对彭景江剪花的地垫一张张查看。
趁蔡老板他们检查验收的空挡,彭景江来到一边,穿上衬衫,铺两张地垫,彻底放松地躺了下去,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蔡老板拿着彭景江的手机把他摇醒:“喂,醒醒,你的电话,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了。”
彭景江坐起来说声谢谢,接过手机,按下通话键,听了一会儿,他不耐烦地说:“哎呀,这点小事你就决定吧,不要什么事都非得我点头。”
手机里传来祁丹的声音:“这事我不清楚你的意思,当然得要问问你了。”
彭景江提高了声音:“你是总经理,我不在家你该咋办就咋办。”
那边祁丹顿了一下,说:“好吧,你在那里怎样啊?”
彭景江抹了一把脸,说:“还行,一有结果我马上就告诉你,没事就挂了啊。”说完,就关上了手机。
一旁的蔡老板彻底愣住了:“你,你你……你真的是踏梦公司的老板,董事长?”
彭景江苦苦一笑:“我一直都在告诉您,我是彭景江。”
蔡老板懊悔地一拍手:“嗐,我……我以为,那么大公司的老板,不可能这么风尘仆仆地单身而来,更不能苦心熬夜地吃这些苦,没想到你真是……行啦,刚才我们都验收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一会儿我就给你开支票,让你把款带回去。”说着,蔡老板上去握着彭景江的手,把他拉起来,“咱们是不打不成交,现在你就跟我走,咱们好好泡一个澡,中午我请你。我想好了,我要成为你们公司产品的代理商。”
彭景江舒心地笑了,就势与蔡老板拥抱在一起。旁边的那几个小伙子悄悄地伸出大拇指,其中一个说:“这个东北老板真讲究,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