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原开车在原野上奔驰,车上放着轻松的音乐。于垚坐在副驾驶座上,略显疲惫,随着车子的晃动,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大多数时间是闭目养神。祁原看了看身边的于垚,轻轻一笑,没有打扰他,手在方向盘上随着音乐打着节奏,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车驶进了一条小路,在一处开阔地带停下。颠簸停止了,于垚也从迷迷糊糊中醒来,问:“到地方啦?”
祁原解开安全带,边下车边说:“对,到啦。来,今天咱们彻底放松一下,呼吸呼吸这天然氧吧的清爽空气。”
于垚也下了车,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身体,精神也随之振奋起来。
这是一处高地的漫坡,四处都是绿绿的农田。两人在一棵树下坐下,头上天高云淡,眼前视野辽阔,一下子都有了轻松畅快的感觉。半晌,祁原好似随意地问:“于垚,你觉得彭伊叶助理是因为真的爱你、喜欢你,还是由于欣赏你、依赖你而离不开你?”
这突然的问题一时让于垚有些发愣语塞,他回避着祁原的目光,低头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祁原见于垚发窘的样子,善解人意地笑了:“其实我并不是想让你做出明确的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凭我的感觉,无论怎样,你在彭伊叶心中都是至关重要的,她舍不得你,也无法离开你。”
于垚想想,说:“其实我是一个做事和想法都很简单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身上却总要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人烦心又无法摆脱。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不应该怎样做,真是对错难分,百口难辩啊!”
祁原理解地拍了拍于垚的肩膀,说:“这很正常,从年轻走向成熟都是要有一些必要的经历的,我年轻时也是如此,现在想想,还真有些羡慕你们能有这些酸甜苦辣咸的感受哇!”
于垚抬手使劲扔出一个石块,眯着眼睛看着远方说:“我也认为经历就是财富,所以,无论是磨难还是甜蜜,都是人生给我的馈赠。”
祁原拍手称赞:“好,说的好!我从彭伊叶那里侧面了解到了你的一些情况,也看到了你的一些书面的东西,我觉得你是一个有头脑、有事业心、有远大抱负的人,我从心里很欣赏你,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交交心,也想让你替我出出主意。”
于垚腼腆地笑笑,说:“您是公司的副总,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说的话能有什么分量?”
祁原认真地说:“我看人应该是很准的,虽然咱们没有实质上的深入接触,可我觉得你和那些年轻人不同,你善于思考,有自己独到的东西。而我就想通过你的见解来印证一下自己的思维判断,只要你能与我开诚布公地说实话就行。”
于垚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您说说看。”
祁原微微叹口气,说:“我是教师出身,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公司。虽然我来公司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我看到公司的种种现象让我担忧。例如:董事长专横独断,任人唯亲,在管理上有章不循,随意性太强;许多中层管理人员得过且过,遇事躲避,以不出错为前提,一旦出错就相互推诿扯皮。你说,这样的公司还有什么前景可言,我担心的是,说不上哪天,公司会彻底垮掉,我姐姐的心血也将会付之东流。”说到这儿,祁原现出伤感的表情。
于垚一下子想到了彭伊叶,不禁担忧地问:“有这种可能吗?”
祁原表情严肃地说:“照此下去,一定会是这个结局。在董事会上,彭伊叶提出的许多观点和想法都很有见解,我想,那不一定都是她想出来的,也许有你的许多思维。可惜呀,董事长并不在意,也听不进去。”祁原无奈地摇摇头。
于垚用心地想了想,说:“从发展的眼光来看,公司目前的状况也属正常,因为一个企业的发展,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应该是螺旋式上升或波浪式前进。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遇到许多的‘瓶颈’问题,在克服解决以及挫折失败中,不断地调整适应。怕就怕不能正视现实,违反规律的随心所欲。”
祁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对了于垚,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应该怎么做?”
于垚看了看祁原,祁原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于垚。于垚思忖了一会儿,慢慢开口说:“那我就班门弄斧啦,首先,我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轻易地贸然进谏,尽量避免把自己与掌权人对立起来;再一点就是尽可能地做好自己的事,把自己的职权有效地调动起来,掌握必要的话语权。当然,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不是最有效的方式……”说到这里,于垚顿了一下,收住话头,“我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祁原正饶有兴趣地听着,见于垚停下来转移话题,就连忙说:“你说得挺好,继续说下去。”
于垚见祁原真的想听,就接着说下去:“我觉得,要想真正地掌控自己,最好就是有一块属于自己独立核算的领域,虽在主体上是属于公司的,但有自己的相关政策及支配权,就相当于咱们国家的一国两制的‘特区’。”
祁原两眼一下子放出光来,忍住兴奋激动地催促着:“你这思路太对了,快说说具体应当怎样操作。”
于垚歪着头看着远天说:“要我说,您可以利用手中的股份,运用美都分公司的特性,使自己有一定的独立行使权,这样既与公司生产经营紧密相连,是公司不可缺少的一环,又可以有自己的话语权,不受董事会的强行支使。这样有牵制,又有主权,您就可以在一定条件下施展自己了。”
于垚的话说完,祁原盯着于垚半天没有回应,一阵琢磨之后,嘴里蹦出两个简单的词组:“有头脑,够智慧!”
于垚收回目光,歉意地一笑:“祁总,您过誉了,我不敢当。其实我也就是无债身轻的这么一说,您别当真,具体能否操作,怎样操作我就更说不清了。”
祁原脱口而出:“能操作,一定能操作,你的想法正合我的思维。怪不得彭伊叶会对你如此青睐,你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而且是一个将才!”
于垚被祁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难堪地涨红了脸,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祁原站起来,郑重地表态:“我敢说,你的将来不可限量,现在先委屈你,当我的助手。咱们回去就按这个思路都想想具体操作方案,三天后我再找你。”
于垚也兴奋地站起来:“谢谢祁总对我的信任,我会竭尽全力去证明自己的。”
祁原扬起手:“好!就让我们从这新的起点共同起步!”
于垚也扬起手:“只要肯攀登,路就在脚下延伸,人定比山高!”
祁原大声喊着:“好,小伙子有气魄!”两人使劲击掌,心中豪情激荡。
车间里灯火辉煌,加班的工人们紧张地忙碌着,于垚在车间办公室的电脑前打字。冯娅来到门前,推了推们,见门锁着,就敲了敲门窗。于垚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冯娅,连忙闭了页面,起身开门,把冯娅让进屋,问:“冯部长,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有什么事吗?”
冯娅一笑,说:“订单催得紧,工人又被电动车那里抽走了大部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于垚回到桌前收拾东西,说:“那我陪你去看看吧。”
冯娅摆摆手说:“我都看过了,也对质检交待好了,见你在这儿,就进来看看你。”
“哦,那坐吧。”于垚搬来一把椅子,放到冯娅身边,自己在电脑前坐下。
冯娅把椅子搬到桌前坐下,款款地看着于垚。于垚被看得有些不安,在自己身前身后地寻找了一遍,问:“冯部长,我……有哪地方不对吗?”
冯娅神秘地一笑,说:“刚来时,我就觉得你和彭助理就像金童玉女般的一对,般配得让人羡慕。后来才知道这里还有扈总的一些内容,好在扈总和彭助理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他只是一个过客。现在,你和彭助理还好吧?”
于垚不想让更多的人介入到他和彭伊叶的感情中,就含糊地说:“冯部长,你别误会,我和彭助理只是……还谈不上……那种关系。”
冯娅莫测地一笑,说:“于部长,你们对我有恩,我是真心地希望你们能永结好合。彭助理对我是无话不谈,而且在你们解除误解的过程中我还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彭助理对你是心有所依,不知道你对她是不是也心有所属。”
于垚脸微微一红,说:“这是个人的隐私和秘密,可以不回答吗?”
冯娅使出了激将的手段:“那我就视为你的心里还没有彻底决定。”
于垚回答说:“说什么都是虚的,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冯娅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笑着说:“我衷心地祝福你们能心想事成,如果你的心没有归宿的话,那我可就要争取一下喽。”未等于垚说什么,冯娅连忙接着说,“我是开玩笑,别当真,再见。”